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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谦眼中的吴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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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 08: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赵之谦眼中的吴让之
                谢权熠
                                            
    从目前赵之谦留存于世的篆刻作品来看,最早的当属作于清咸丰二年(1852)
的“躬耻”、“理得心安”二印。是年赵之谦二十四岁。以他自己在《补寰宇
访碑录·记》中:“十七岁始为金石之学”的追忆算起,他学印已有八年,从
以上二印看也颇见功力,只是个人面貌还不明显。在这个八年,乃至以后的时
间里赵之谦取舍如何?其友人胡澍在《二金蝶堂印谱》的序言中概括如下:
“吾友会嵇赵撝叔同年,生有异禀,博学多能,自其儿时,即善刻印,初遵龙
泓,即学完白,后乃会徽、浙两派,力追秦汉。渐益贯通,钟鼎碑碣、铸镜造
像、篆隶真行、文辞骚赋,莫不触处洞然,奔赴腕底。”以上将赵之谦篆刻师
承、特点一一道出,可谓精采。但是胡澍的概括中没有提起吴让之对赵之谦的
影响,或许因为当时吴让之尚存于世,至使其因引古人而不引时人的崇古心态
在从中作怪。若以赵之谦二十四岁为例,此时吴让之已是五十有三,其篆刻一
技已名满天下,有意于篆刻如赵之谦者不可能不受到影响。事实上赵之谦是次
年(1853)才见到吴让之的篆刻“见一二,为大叹服”(《书扬州吴让之印
稿》)。纵观赵之谦一生其对吴让之的这种“叹服”是一贯的:“近人能此
者,扬州吴熙载一人而已”(“会嵇赵之谦字撝叔印”款);“扬州尚存吴熙
载”(“钜鹿魏氏”款);“吴让之书‘郑斋’二字,颇好!此公在今日实鲁
灵光”(《致魏稼孙函》);“吴氏印稿一一袛领,大扩见闻……惟心高手硬
为愧耳”(《致王侣樵函》)……以上诸语出自赵之谦可谓难得,盖赵之谦一
生自负轻狂,他自己就承认“于古人奚落太甚”(《致魏稼孙函》)这一点也
可以从他对前辈印人的一些评语中窥知一二。如“奚(岗)则心手不相应”,
“秋堂更弱”,“吾家次闲出,变本加厉,俗工万辈效尤以觅食,而古法绝
矣”。(《杭四家印稿序》)即使对其本身早年师法的陈曼生也是“久而知其
非也,则尽弃之”(同上)而于丁敬、邓石如他在“赵之谦印”(朱文)的边
款中说道:“龙泓无此安详,完白无此精悍”,在“赵氏撝叔”(朱文)款中
又说道:“完白山人刻小印亦不过如是之工”可谓自负之极。而这种俯视之态
于吴让之却是没有存在的。对于这个判断或许与赵之谦在《书扬州吴让之印
稿》中:“让之于印宗邓氏,而归于汉人,年力久,手指皆实,谨守师法,不
敢逾越,于印为能品。”的评语略有矛盾之处。其实,赵之谦在此似乎有力求
客观评价,没有将自己与吴让之相比较的论述,在性质上于上面所论有其不同
之处。另外,在这个评价之前还有吴让之的批评在先:“刻印以老实为正,让
头舒足为多事”(吴让之《题赵撝叔印谱》)以赵之谦的个性顶回几句是可以谅解的。
    事实上,赵之谦和吴让之从未有过谋面。在赵之谦二十五岁见到吴让之的
“大叹服’后,须到三十五岁(1863)才算与吴让之开始有间接的接触。
    清同治二年(1863)夏,赵之谦的好友魏稼孙自闽北上,过泰州造访吴让
之。其一是为吴让之集印谱,其二是将赵之谦的印稿请吴让之审阅并为之作
序。
     当吴让之看了赵之谦的印稿后十分赏识:“先生所刻,已入完翁室,何得更赞一辞耶。”(吴让之《题赵撝叔印谱》)虽然吴让之还有“让头舒足为多事”
的批评之语,但将以上赏识之句对读,可以明显的发现,吴让之认为自己和赵
之谦同为邓石如篆刻之发展,惟倾向不同而已。正是这种邓石如后的发展,使
得和赵之谦将吴让之引为同路之人,篆书亦是承邓石如而更多几分婀娜。可以
说在赵之谦看来,吴让之是走类似道路而取得与自己相似水准的艺术家。即使
他们艺术倾向具有不同也并没有使赵之谦产生排斥之意,恰恰相反,那种“扬
州吴熙载一人而已”的口气背后,还透出以视吴让之为艺术知己的心声。这里
有两个例子值得一提,一是赵之谦在与何绍基因艺术观念不同而互有相轻时,
视自己与吴让之则为同一:“弟子书,视让老则同而异,于何(绍基)、许
(乃普),则风马牛之不相及矣。”(《致寝惺函》)同时还对何绍基对吴让
之的丑诋表示出忿忿不平。二是赵之谦于同治三年托缪芷汀寄吴让之一信并赠
以《文殊经》,信寄出后就自信的告诉好友魏稼孙“(吴让之)于弟则有引之
为友者。”(《致魏稼孙函》)可是直正至次年夏日仍不见有吴让之回信, 自
负至极加之视吴让之为知己的赵之谦心里自然不是很好受,同样在给魏稼孙的
信中又说道:“让老昏愦甚,竟无回音。去岁送一纸《文殊经》,亦不言已否
收到,奇极。”焦急、不安,甚至有点埋怨的形象跃然纸上。可见在赵之谦而
言吴让之在其心中的地位是多么重要。同年八月当赵之谦收到吴让之的回信及
寄来的印稿立刻转怨为喜“吴氏印稿一一祗领,大扩见闻,感谢不次。属刻两
印,仅刻以赠金石交。唯心高手硬为愧耳。”(《致王侣樵函》)这里反倒看
不出他自负恃才的性格了,而是谦虚敬服之语。
   以上所言由吴让之为赵之谦印稿作序说起或许道之太远,那么不妨再回到同治二年,是年十月魏稼孙辑吴让之印稿二十方,携至京城示赵之谦,“分定内外
篇,合者十九,不合者十一。撝叔谓:‘吾二人所定,不必当让之及后印人
意,此十中之一,亦不必强合。’既而,撝叔为文弁首。”(魏稼孙《跋吴让
之印存》)赵之谦在这里认为与魏稼孙一起共同分定“不必当让之及后印人
意”,一方面说明赵之谦对自己的自负和对好友魏稼孙眼光的认同,另一方面
也说明他对吴让之的态度。“不必当让之意”其实在赵之谦看来,由自己来分
定恰恰正是当了吴让之的意。至于不必“当后印人意”则更是认为将来之印人
未必识吴让之,至少不能比之自己。赵之谦在分定时还认为“合者十九,不合
者十一”,心中仍然叹服,以为“此十中之一,亦不必强合”赵之谦必然想到
吴让之应酬之作不可避免的现实情况,故这句话中多少有些体谅之意。而以赵
之谦的个性,让他说出这种话来实属难得。
    赵之谦、魏稼孙分定完毕,赵之谦作《书扬州吴让之印稿》以为弁首。此
文赵之谦有对篆刻提出了皖浙巧拙之论,认为“今让之所刻,一竖一画,必求
展势,是厌拙之入而愿巧之出也。”表面上看这里似乎有排吴让之的嫌疑。对
此魏稼孙在《跋吴让之印存》中希望为赵之谦有所开脱:“(撝叔)论皖、浙
印,条理辨晰,见者谓排让之,非也!……让之虽心摹手追,犹愧具体,功力
之深,当世无匹。撝叔谓手指皆实,斯称善鉴。”其实赵之谦非真排吴让之,他
说吴让之厌拙之入而愿巧之出是为了说明吴让之不是对“杭四家”中的蒋仁存
有偏见:“让之不信山堂(蒋仁),人以为偏,非也。”(赵之谦《书扬州吴
让之印稿》)进而以拙巧之论指出吴让之审美上的偏向才是不信蒋仁的原因所
在,而不是盲目的排斥。虽然盲目的排斥和因审美上的偏向而产生对艺术作品
的品鉴都是不应该的,但两者性质具有明显的不同,前者比之后者更不应该,
其错误更低级。故赵之谦之此言此论反而可以读成为吴让之解围之语。
    既而,赵之谦又在序中以作诗为比,以吴让之为“譬窭人子”,赵之谦自
己则为“譬粱子弟”,道出与吴让之篆刻之异,虽然可能由此产生认识和审美
上的偏好,但两者都是真知篆刻的,所以比喻之后才有“别秦以来刻印巧拙有
精解,其说微妙,且有让之与余能为之不能言者。”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
们都能品味艺术深处,而艺术之认识深处太妙,妙而有不可言者。赵之谦视自
己与吴让之对这种“不可言”的妙都是能体味到的,并且在于具体的实践上也
能表达妙的境界,是为“能为”。对于艺术上自视甚高的赵之谦而言,若能引
得吴让之为知己,真是夫复何求。
    以上总总,不难看出赵之谦对吴让之是敬服的。举当时印家,赵之谦心里
认为只有吴让之是可以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在水平上吴让之“手指皆实”,功
夫深厚。在风格师承上与赵之谦同宗邓石如,虽嫌其“谨守师法”,但功夫弥
补了这个。况且赵之谦对自己艺术风格相近者又多怀亲切感,如对清代一位叫
张婉钏的作品推崇备至,“国朝书家无过阳湖女士张婉钏名绝英,郑僖伯以后
一人也。”(《致寝惺函》)而事实上,张书水平只是一般,在清代也不过三
四流。这里很大原因是赵之谦楷书从魏碑出,且尤爱《郑文公》,而张书正是
学《郑文公》者。那么对于吴让之的篆书乃至广意的书法而言,赵之谦都是表
示“同而异”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更何况吴让之的篆刻又是同师邓石如呢?
故而,考察赵之谦对吴让之的态度一方面是更加深入了解赵之谦书风、印风的
借鉴、变革、成型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另一方面对于作为性格异禀的赵之谦也得到真实的展现。
发表于 2004-11-26 20: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赵之谦眼中的吴让之

老实文章,脑子蛮活的.好象作者还是个小年轻,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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