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墨缘一叹——启法寺碑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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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墨缘一叹
--启法寺碑铭记

“扼天下咽喉，守荆楚门户”。襄阳历来为军事重地，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座古城饱受滄桑，有二千八百年历史，它仿佛已经习惯于快乐与悲伤。古城的角落，是古城隐蔽的伤口，因为它太隐蔽，以至于更多的人把它遗忘，连同有些记忆也淡淡地远去……

襄阳历史上曾有一座启法寺，建于隋代。寺內原有一碑，题曰《启法寺碑铭》，作于仁寿二年（602），汝南人周彪撰文，丁道护书丹。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隋丁道护书启法寺碑》，又称《启法寺碑》、《唐拓启法寺碑》。碑文用正楷书写，字迹刚健清秀，其风格平正和美，是隋代书法的杰作，此碑在书法史上影响甚大，堪称杰作。此碑早已佚失，仅有拓本遗存。近代流传到日本，今为私人收藏，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碑拓影印本。

关于此碑的介绍和评论，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但基本上仅限于书法角度，对于碑文的内容鲜有涉及，迄今为止，既无碑文注释，亦无碑文校勘。国内甚至还没有比较完整的碑文转录，因而此碑的佛教史料价值一直未被发现。

一次偶然的机遇，与日本松山大学教授邢东风相识，喝茶间，他知道我是书法家很感兴趣，便问及我是否知道襄陽有一块名碑，《启法寺碑》。我虽然写书法，可我当时竟无言以答。他告诉我，此碑不仅在书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而且是一篇重要的佛教史料。内容涉及襄阳启法寺的历史和道安及其所造金铜佛像的许多信息。这位日本学者非常遗憾的告诉我，在中国这篇碑铭从未引起史学者注意，日本虽有研究，但亦是从书法美学的角度，未涉及碑文内容。

此后，我深感惭愧，身为襄阳人不知道启法寺，更不知道启法寺碑铭。

或许是好奇，我要到襄阳城外看看，启法寺建在哪呢？据《襄阳府志》记载，位于万山之南，檀溪与隆中之间，距襄阳城不远。根据我的推断，它应该位于虎头山，汉水临近一带。我冒着严寒，登上万山之顶眺望，一江穿城，身周秀竹珊珊，树遮草蔓，古道已不可见。望着风刀霜剑侵蚀后的虎头山路，那份牵挂不禁令人遐思。我想象一千多年的启法寺，古寺辉煌，香火旺盛，极尽繁华；我想象在万山之南的山麓里，泉声夹道，怪石奇花，不可胜数･･････道中闻梵音泠泠，日光漏木叶下，倚树而息，借草而坐，悠然自在。寺外见老僧数人，皆拥衲跌坐，闭目静观，惟庵主客坐小轩焚香品茗。我神思飘然，犹徘徊不忍离去。想像在记忆中游走，一阵寒风吹至，眼前仍是那万木葱茏。

寒夜里捧读《襄阳府志》，卷十八，题名《启法寺碑铭》，空字空格太多，几乎不可阅读，实在弄不明白碑铭的内容。通过一番周折，从日本博文堂本抄来完整的启法寺碑铭。现录如下：

启法寺碑铭：仪同三司乐平县开国子汝南周彪撰，州前从事谯国丁道护书，若夫恬淡无为，本无变易，名言形有，乃有兴亡。故如如不动，盖波若之满法，诸行无常，乃涅槃之半偈。是以半满无方，示顿示渐，正像有法，有成有坏。成则须达布金，坏则婆门毁宝。况乃真君废教，爰在阉茂之年，建德毁法，当于敦牂之岁。自四海别波，九州分长，法桥递坏，舟衍不息。否终则泰，运属太平。我大隋皇帝之膺世也，至德无功，挺植区寓，炼书补天，断傲纽地，拔沉船于巨浪，混六合之同文，拯涂炭于倒悬，齐八铉之共轨。南曰之南，北阴之北，汤谷初辉，虞渊反景，章亥步不穷，卢敖所不至，莫不梯山航海，重译宾王，不识之奇，未闻之异，剖心摩踵，献其方物，万邦庭贺，史不绝书，四表吉祥，府无虚月。于是大兴三宝，群像毕修，绍隆僧众，度人无限。襄阳县龙集乡宿信门闿士蒋纶，故张铿等卅六人，率五戒士女，九斋清信，共造禅林，邑为布萨堂，请僧行道，六时不废，菩萨净戒，八关无阙。开皇八年，岁次戊申，上符悉撤小邑入于大寺，时刺史上开府吏部尚书上庸公亲兆韦世康，魏司空文蕙公之长孙，周高士逍遥公之元子，累代重光，联珠鼎铉，为行台仆射，见此精庐，地侧瑄廛，而伽蓝幽静，门临交道，北望游女之隈，堂负神林，南眺香炉之顶，东引的颅之溪，西通武候之路，上连凤岭，绵亘崓嶒之山，傍接龙水，公乃出晋烈宗之世前金像寺道安法师所造丈六金铜无量寿像……

启法寺碑铭内容记载了襄陽县龙集乡虔诚居士蒋纶、张铿等36人带领其他在家信佛的居士一起修建禅寺，记录了金铜佛像的命运及道安法师的神奇。碑中记载道安建斋之时，分身多寺，曾在一个地方举行斋戒仪式，而他的身体却同时在多处寺院化现，神奇莫测，圣实难量。据说道安乘一骀驴，日行千里。碑中详述石跌和金铜佛像一起夜游万山之事，金铜佛像在万山的山石上留下的遗迹。据沈约《佛记序》记载，道安所造佛像行至万山，“至山踏石，现一足相”的灵异现象。

时间过去了一千多年，启法寺早已不复存在，启法寺碑铭也下落不明。长期以来，这篇著名的碑文一向以书法而传世，人们在欣赏那劲挺俊巧的书法之美时，忽略了那些文字的其他信息。书法作为文字以来，所受佛教影响更是弥深，一方面僧人染指书画，另一方面也涉及佛教文化，历史上二王、智永、颜真卿、杨凝式、苏轼、董其昌、邓石如等，无不结缘于佛教。

今襄阳启法寺碑，受到海内外有关学者的高度关注，那就是襄阳释道安在这里创建道场，在佛教历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它是如此厚重。

有一种花，你没有看见，却笃信它存在；有一种声音，你没有听见，却自知你了解。启法寺碑铭，它沉沉稳稳，美丽凝重。襄阳古城几千年了，它无论是深情，还是内敛，它都在那。
白云深处虎头峰，
几树寒梅带雪松。
西去向南启法寺，
庵前总是听梵钟。

杨晓琳丁酉五月十日记于梅花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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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琳

祖籍山东，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湖北省襄阳市书画院院长、襄阳市美术馆馆长。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书协主席团委员、襄阳市政府授予“襄阳百杰文化人物”，襄阳市隆中文化专家，作品获湖北省政府屈原文艺创作奖最高奖。被誉为中国当代书法界女三株树之一,被《中国书法报》评为中国当代十大女书法家之一。

其书法作品曾获翁同龢书法奖提名奖，书圣杯二等奖，敦煌杯全国奖等。入展全国第四届书法篆刻展，全国第三届、四届、六届、七届、八届中青展等。出版有《玉树临风》《秋水》《杨晓琳书法作品集》《三才女》《三珠树杨晓琳书法作品选集》《杨晓琳海风墨韵作品集》《男女二十家》《文波墨澜》等。曾随中国书协女书法家代表团出访日本、新加坡进行书艺学术交流。曾应韩国文化院、韩国书艺家协会的邀请赴韩参加名家作品展及学术研讨会。其书法作品被中外20多家美术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