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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书绝句——李一评近现代书法名家系列之丰子恺
编者按:近年来,李一先生选取了近现代书法名家近百人作为品评对象,以绝句的形式表现出来,并附短文于后。《中国文化报》《书法报》已分别连载多期,现将其手稿用微信的形式陆续刊登。
论书绝句——李一评丰子恺
爛漫真醇孰與儔,毫端情味澹高秋。
一鈎新月天如水,上到人生第幾樓。
緣緣堂早列弘一上人門墻,遂畢生師事,未嘗稍怠。上人胸羅衆學,歸心釋教,豐氏亦才擅多藝,居家事佛。嘗立人生三層樓之說,爲其師證印心曲,謂人生譬若樓閣拔地,直起三層,最下者物質生活,其上則精神生活,至高者靈魂生活,非識見深弘、願力超群者不能登頂。言下固以頂層屬諸其師,然以此論其平生志業,當在二三樓之間,亦所難能。豐氏素以漫畫名世,所作意遠神清,韻高氣靜,若人散後一鈎新月天如水諸作,境界超妙,天機流露,適足自寫其心。又善爲隨筆小品,精潔醇厚,亦如其畫。書法表見情性,與文畫略同。初習張猛龍,繼攻索司馬月儀帖,冶章草、魏碑於一爐,復旁參經體簡書,終成逸格。豐氏往來僧俗兩間,以出世法當入世事,童心慈念,見諸行布,橫畫緊結,捺筆逸放,其勢斜張,其體靈動,初視樸質無華,了不出奇,細味則散澹雋永,天真爛漫,似柔而堅,似欹而正,反常合度,具見其人。
丰子恺简介及作品欣赏
丰子恺(1898年11月9日-1975年9月15日),光绪二十四年生,中国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石门镇人。原名丰润,又名仁、仍,号子觊,后改为子恺,笔名TK,以中西融合画法创作漫画以及散文而著名。我国现代画家、散文家、美术教育家、音乐教育家、漫画家、书法家和翻译家。他是一位多方面卓有成就的文艺大师,解放后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美协上海分会主席、上海中国画院院长、上海对外文化协会副会长等职,被国际友人誉为“现代中国最像艺术家的艺术家”。
丰子恺谈艺
有一次我看到吴昌硕写的一方字。觉得单看各笔画,并不好;单看各个字,各行字,也并不好。然而看这方字的全体,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处。单看时觉得不好的地方,全体看时都变好,非此反不美了。
原来艺术品的这幅字,不是笔笔、字字、行行的集合,而是一个融合不可分解的全体。各笔各字各行,对于全体都是有机的,即为全体的一员。字的或大或小,或偏或正,或肥或瘦,或浓或淡,或刚或柔,都是全体构成上的必要,决不是偶然的。即都是为全体而然,不是为个体自己而然的。于是我想像:假如有绝对完善的艺术品的字,必在任何一字或一笔里已经表出全体的倾向。如果把任何一字或一笔改变一个样子,全体也非统统改变不可;又如把任何一字或一笔除去,全体就不成立。换言之,在一笔中已经表出全体,在一笔中可以看出全体,而全体只是一个个体。
所以单看一笔、一字或一行,自然不行。这是伟大的艺术的特点。在绘画也是如此。中国画论中所谓“气韵生动”,就是这个意思。西洋印象画派的持论:“以前的西洋画都只是集许多幅小画而成一幅大画,毫无生气。艺术的绘画,非画面浑然融合不可。”在这点上想来,印象派的创生确是西洋绘画的进步。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艺术的三昧境。在一点里可以窥见全体,而在全体中只见一个个体。所谓“一有多种,二无两般”(《碧岩录》),就是这个意思吧!这道理看似矛盾又玄妙,其实是艺术的一般的特色,美学上的所谓“多样的统一”,很可明了地解释。其意义:譬如有三只苹果,水果摊上的人把它们规则地并列起来,就是“统一”。只有统一是板滞的,是死的。小孩子把它们触乱,东西滚开,就是“多样”。只有多样是散漫的,是乱的。最后来了一个画家,要照着它们写生,给它们安排成一个可以入画的美的位置——两个靠拢在后方一边,余一个稍离开在前方,——望去恰好的时候,就是所谓“多样的统一”,是美的。要统一,又要多样;要规则,又要不规则;要不规则的规则,规则的不规则;要一中有多;多中有一。这是艺术的三昧境!
宇宙是一大艺术。人何以只知鉴赏书画的小艺术,而不知鉴赏宇宙的大艺术呢?人何以不拿看书画的眼来看宇宙呢?如果拿看书画的眼来看宇宙,必可发现更大的三昧境。宇宙是一个浑然融合的全体,万象都是这全体的多样而统一的诸相。在万象的一点中,必可窥见宇宙的全体;而森罗的万象,只是一个个体。勃雷克的“一粒沙里见世界”,孟子的“万物皆备于我”,就是当作一大艺术而看宇宙的吧!艺术的字画中,没有可以独立存在的一笔。即宇宙间没有可以独立存在的事物。倘不为全体,各个体尽是虚幻而无意义了。那么这个“我”怎样呢?自然不是独立存在的小我,应该融入于宇宙全体的大我中,以造成这一大艺术。
(来源:作文网)
丰子恺轶事
△丰子恺的斋号
丰子恺的斋号叫做“缘缘堂”,给他定名的人是他的老师弘一法师,由来也很有趣。有一次,弘一法师云游四方的时候住到了丰子恺的家中。丰子恺借机请老师给自己的住所题个斋号。弘一法师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让丰子恺把自己喜欢的字写到一张一张的小纸片上,丰子恺虽然感到十分惊讶,但还是依老师之言写了不少的字,字写完之后,弘一法师又让丰子恺把小纸片团成一个一个的小球,而后让丰子恺自己去随意挑选———原来是抓阄。丰子恺颇觉新奇,随手选择了两个小球,展开一看,上面的两个字都是“缘”。弘一法师微微一笑,十分高兴地提笔濡墨,写下了“缘缘堂”三个字,丰子恺的斋号由此确定。
△放生一只鸡,奔波上百里
丰子恺不但跟自己的老师学习绘画,也在一种潜移默化中接受了弘一法师崇尚佛法、爱惜生灵的观念。依佛教之思想,每年农历的四月初八是放生日。每年这一天,丰子恺都会抽出时间到集市上买下许多鲜活的鱼虾之类的东西,而后带着自己的子女一起出去放生。除此之外,平常的时候他也常常有放生的善举。不过他也因此闹出过不少笑话。
有一次,为了放生一只鸡,丰子恺专程从自己的家乡浙江桐乡石门湾到杭州去,路途遥远,但丰子恺又不忍心把鸡捆绑好之后提着,因为那样会让鸡饱受倒悬之苦。没办法,丰子恺只好撩起自己的长袍,把鸡放在里面包着,轻轻按着以免鸡飞跳出去。在车站候车的时候,有一名便衣侦探看到丰子恺的衣服鼓鼓囊囊的,举止也十分怪异,竟然疑心丰子恺是小偷。为了最后“侦破”此案,那名便衣侦探竟然一路跟踪到了杭州。等车到达杭州之后,便衣侦探看到车站上迎接丰子恺的一大群人,又看到了丰子恺从自己的长袍里拿出来的鸡,这才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便上前道歉。听他这么—说,丰子恺等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吃素与食蟹
丰子恺从小受家庭影响,生活简朴,粗茶淡饭,且有食素习惯。少年时,丰子恺眼见自己景仰的老师进入佛门,也决心追随老师信奉佛教,取法名“婴行”,从此他便戒绝荤食。
丰子恺戒荤,还劝人们爱惜生灵,戒除残杀,但他唯独喜欢吃螃蟹。每每故友知己相聚,就开怀饮酒剥蟹,忆旧畅叙。在“文革”期间,他吃蟹更为积极,自谓“欲尽食如此横行的东西”。
△勤奋与旅游
子恺喜爱旅游,庐山胜憬、姑苏园林、烟雨扬州、古都南京等,无不身临其境。1961年4月,年已64岁的丰老,兴致勃勃攀登黄山,爬上了最险峻的天都峰。那天,他谢绝了为他雇的轿子,徒步登山,过“鲫鱼背”时,他自说像乌龟一样慢慢地爬。丰子恺的一生,用明朝画家董其昌所说“画家须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一点不为过。旅游,不仅使他开阔了视野,使之“耳目一新”,同时又锻炼了这位艺术家的身体。
丰子恺一生勤奋好学,倾毕生精力于事业上,他白天在书房内写书作画,只有晚饭后才与家人子女闲谈,享享“天伦之乐”。当年“缘缘堂”有一副对联:“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就是他家庭的真实写照。他曾填了一首《浣溪沙》:“饮酒看书四十秋,功名富贵不须求,粗茶淡饭岁悠悠。”这便是丰子恺的生活与为人。
(注:以上轶事均转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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