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焜：书以功深能跋扈——不甘平凡的台静农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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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以功深能跋扈
——不甘平凡的台静农书法

台湾中央研究院研究院、台静农弟子 李宗焜先生

台静农先生的书法，不限于一家，呈现多样的风采，举凡书法所能表现的篆隶楷行草，无一不精，甚至同一种书体，也能表现出不同的精神面貌，观者绝不会有千篇一律的感觉。台先生书法的杰出成就早为世人所共知，但他取精用弘的门径，却与大家习知的学书之道大异其趣。

台先生对于书法当然是下过大工夫的，只是他似乎颇为“与众不同”，他所用功的，往往不是一般书法学习的热门对象。如楷书一般都以唐楷入门，但台先生则说“初唐四家树立了千余年来楷书轨范，我对之无兴趣，未曾用过功夫。”但对二爨则用功甚深。

隶书并不特别加意于乙瑛、礼器、史晨等，而攀向石门摩崖，这种自然奔放的风格，成了台先生隶书的重要养分。其深入石门颂之堂奥，论者或以为“比石门颂更石门颂”，意谓既能深得个中三昧，又加入自己的元素，呈现比石门颂更丰富的内涵。台先生曾特别指着石门颂后面张祖翼的跋文给我看：“三百年来习汉碑者不知凡几，竟无人学石门颂者，盖其雄厚奔放之气，胆怯者不敢学，力弱者不能学也。”这多少意谓着台先生写石门颂的些许自负。

对于众人奉为圭臬的二王书风，台先生则谓“研究魏晋人书法，自然以阁帖为经典，然从辗转翻刻本中摸索前人笔意，我又不胜其烦”，这看起来是他不写王字的原因，但他“贸然走上自家喜悦的道路”，恐怕也是看多了“喜作兰亭面”的“俗书”。台先生行草取法倪鸿宝，出入自得，这是世人最熟悉的台先生书风。

对于篆书，台先生说“我喜欢两周大篆、秦之小篆，但我碰都不敢碰，因我不通六书，不能一面检字书，一面临摹。”但台先生写的秦汉金文或秦诏版，却是艺林珍视的。甚且他所写的“两周大篆”也是一绝。

大学时，我买了故宫印刷的毛公鼎、散氏盘、曾白壶、宗周钟等拓本，前两者印有孔德成的器名题字，我很大胆地问台先生能不能帮我写上其它的器名，并表示这只是印刷品，不是原拓还劳动他真不好意思。台先生毫不考虑的说“现在你哪里去买原拓”，就用“两周大篆”帮我题了，虽然只有几个字，却是极少见而珍贵的，台先生所写的“两周大篆”一样动人！

台先生自然是法古功深，却绝不是创新意少。其学古人真能做到“幅幅古人，亦幅幅自家”（江兆申跋台静农临唐宋帖）。其纳故吐新的书艺，无疑是近代书坛上风格特异的奇葩。书以功深能跋扈，豪气奔放却没有火气，这是一种境界。

对于书法，台先生是用功的，但对于写字，他却不是“认真”的。他从不讲究笔精墨妙，也不刻意追求气氛，从没有焚香端坐那一套。他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写字，在自家书房写字则一派自然，我看过他抽着烟斗，一边跟我讲话，一边写字，一样精妙。书法已经溶入他的生命中，像行住坐卧一样自然，不需刻意营造。

台先生书法一任自然的另一个现象是：对错漏字并不在意。在台先生的作品中，歪歪斜斜是常见的，所写前人诗文中，错字、漏字更是屡见不鲜。他有时发现了会加注，有时连“更正”都省了。他引大千先生的话说“我的作品如果没有错漏字，可能还是假的”。

1985年台先生出版了《静农书艺集》，释文是我承师命做的，其中一件作品写的是台先生最喜欢写的瓯香馆诗，我在写释文时感到很错乱，找书来对，发现在换行时跳过一行，之后又抄回该写的那一行，我问先生如何取舍，他不以为意的说“没关系，留与后人作掌故”。错漏字非但无损于台先生的书艺价值，反而成为一种招牌特色。

书法之外，台先生偶而也画画，梅花更是一绝，大千先生曾许为“此冬心也”。先生偶亦治印，仍是秦汉碑碣一路，古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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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焜在龙坡遗珍——台静农作品展研讨会发言：


    首先非常感谢董国强先生这么有效率的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把这样的展览办出来，对他的行动力我一直非常敬佩，刚刚听到很多先生对台老师的介绍或者是描述，在文学或者是学术上我跟台老师接触比较少，我讲在座有机会跟台老师做直接接触的可能除了许礼平先生之外我应该是接触比较多的。在台老师最后的十年我有幸能够在他身边随时跟他请教书法的一些问题。

    刚刚听到大家很多对台先生的一些描述，我利用这个机会把一些大家的想法或者说回归到台老师自己他怎样看待这个问题。董先生一直希望我能够讲一些不为人知的台老师自己平常的生活，对事情的一些看法。

    现在大家大概都不否认会把台老师当做一个书法家，但是台老师自己本身从来不认为或者是不定义自己要成为一个书法家，他写字只是一种兴趣，开幕的时候我也提到人家问他怎么写书法？其实他没有什么可以跟人家说的，我刚刚提到说我问他，他说写就是了，当然不是说随便乱写，而是掌握一些方法之后认真去写，就是这样子，他好像没有什么很奇特的可以告诉人家，我看他写字也是这样，他是在一种非常自然的情况之下，自然而然就写了，他可以边抽烟边跟我聊天边写字，他写字不一定要焚香静坐，就是非常自然。之外他对于自己写错字根本不在乎，我讲大家看到台先生作品的时候看到的比较多，随时会发现他写的字是很平常的事情，一点不为奇。但是今天不占用大家的时间。

    另外刚刚好几位先生提到特别喜欢台老师比较小的字的行书，台先生的作品提到过这一点，他说大家都喜欢我的行书，当然他所谓的行书就是大家一般特别喜欢他喜欢倪元璐体的行书，他自己评价最得意的是隶书，他自己评价他的隶书在近代当中可以算一个，但是每个人都有他个人的好善，我个人非常喜欢他写的“汉金”的字体，笔画很细，线条又非常有力量，非常美的字，每个人有个人的好善，但是台先生自己评价他自己最满意的是隶书。

    谈到收藏，当时台先生说如果你不是企业家千万不要去收藏，不然会搞得很狼狈。朋友的老师的收一收就无是了，但是我说对你来说很简单，你的朋友、老师都是沈尹默、张大千这样的人，我们哪有这样的人，这是一个题外话。

    今天的展览我感觉到台老师的书法除了在自己的面向上隶书、行书各种字体有很高的成就，另外时间跨度上也是比较大的，这些作品有些是大概他60岁前后的作品，一直到他晚上年代，时间跨度大概有二三十年，这是从他书风的演变来说也是一次能够看到他很多不同时代的一个作品的风格，跟他的演变。大概好几位先生提到台湾有一些艺术家的成就被过渡低估，当然不只台老师一个，包括很多篆刻界、书法，还是有很多成就不是很大的，不太被大家熟悉，这是我讲两岸将来互动更多的话，这些好的艺术家的成果应该更大能够让大家知道，今天这个展览我觉得非常好，我也期望也许在台老师120岁的时候透过两岸三地怎样合作的一个模式可以再办一个比较规模更大或者是作品更多、更丰富多元的一个展览，这是我们非常深切期待的事情。发言到此结束。谢谢！

丁香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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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仲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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