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海东:跳出中国足球看中国足球

王子庸

                             郝海东老大还要做多久？
                                  巴家伟

郝海东回来了！
不是大连，而是成都。
1月9日傍晚，郝海东飞抵容城，肩负着为35岁以后的新东家谢菲联收购成都五牛俱乐部宣传造势的使命。与2005年7月份随谢菲联那次回国打3场商业赛不同，此次回国，他并非谢菲联这次行动的绝对主角，但他在中国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还是使得与他同来的谢菲联俱乐部副主席特里·罗宾逊这样的高层备受“冷落”。想必这也是谢菲联高层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大约在此前40小时左右，北京时间1月8日凌晨，郝海东在英伦完成了他在足球鼻祖的处子演出，代表谢菲联在2005/06赛季的英格兰足总杯第三轮比赛中替补出场了25分钟。这是郝海东伤愈复出确定在谢菲联的一席之地的信号，还是谢菲联为成都造势的“恶意透支”，现在下结论恐怕为时尚早。
英超联赛无疑是世界上最有号召力的五大联赛之一，即使昔日的中国第一前锋被中国足球榨干了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沦为比它低一个级别的英冠联赛的一员，而且坐了10个月的冷板凳，那也叫留洋，郝海东依然让中国球迷保持着旧时代落魄学子十年苦读，一夜之间金榜高中而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感觉。
于是，郝海东保持着作为昔日中国足球老大的孤傲，继2002年5月24日在央视《足球之夜》炮轰米卢、炮轰中国足球之后，再一次向中国足球发炮：“这里的环境太不人性了。”

昔日中国第一前锋的炮
像一个童言无忌的孩子

我们不妨先回顾一下郝海东2001年5月24日在央视《足球之夜》炮轰米卢、炮轰中国足球的那番言论。实际上，他的那一门呼啸有声的大炮是针对着米卢轰出的。
他说：“我们都有工作合同，应该尊重合同，米卢合同到期就走人，但我们一耽误就是4年。”郝海东质问道：“他（米卢）对我有看法这很正常，但是他自己也该想想，为什么别人也对他有意见，光是我吗？为什么不少队员今天离队明天就回俱乐部打比赛了呢？”
郝海东还直言不讳地对米卢提出质疑：“难道大牌教练都是这样吗？卡佩罗、费格森也都这样做吗？如果他们被任命为一国主教练的话，我坚信他们一定会带执行教练、体能教练以及营养帅、医生包括翻译来。总不会像米卢一个人背着包就来了。再说这样训练行吗？每天7点半起来，打打网球，有什么用呢？每周、一个月、半年都有计划吗？计划又会不会变呢？！我们俱乐部每周都有计划，拿着这张表就可以回家，每天都按计划做。”
郝海东说：“明明知道他是错的，为什么还要用他？我希望决策者能做出决定，即使换了主教练也冲不出去，但也比现在强。”他甚至举出了主教练的候选人如霍顿、科萨。这是两位他亲身受教，又从心底里佩服的教练。
“我感觉不对时就要说话。当然，足球给了我一切，如果打十强赛需要自己，我还会义无反顾地为国效力，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1997年十强赛时，我有病发烧了，不是一样上场了吗？只要我腿没断，就要上场去拼。”
“其实，我也完全可以不讲话。十强赛国家队召我就去，不召我就不去。我是出于负责任的态度才站出来讲的。现在，既然所有的矛头都对着我，那也无所谓。我的话要是没人听，大不了以后不说了。”
郝海东还说：“有些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没人站出来说话。但如果谁都不说，中国队就这样一直下去的话，那我想十强赛我们很可能还是没戏。是，我们这次机会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但阿联酋好打还是卡塔尔好打？1997年十强赛我们是怎么输的？现在打马尔代夫、柬埔寨都这么费劲，十强赛就能赢球？”
郝海东坚持认为，国家队目前的训练的确有问题，而米卢的训练方式难以令人满意，“有的球员打了半场就抽筋了，就这样的体能能打十强赛吗？中国球员平时的训练情况本来就差，到国家队后训练又没跟上去，体能能不差吗？国家队的训练时间倒是不短，一天两练共4个小时，把队员累得够呛。你看世界上哪个队是这么练习的？贝肯鲍尔这么练还是弗格森这么练？关键是这4个小时里你都练了什么？效果怎么样？”中国队中后场目前也存在很大问题，“前锋得不到球，又怎么能进球？”
当然，郝海东承认这只是一家之言，“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而中国队在十强赛中又能打好的话，那我甘愿认错道歉。”
有些事情只有回过头来想一想，才更有意义。随着米卢率领中国队最终打进世界杯，我们发现，郝海东尽管贵为中国足球头号球星，但他也许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装》里那个童言无忌的孩子。
米卢可不是那个光着身子满街招摇的皇帝。从历史的角度讲，米卢主宰了中国足球的命运。而从温故而知新的角度讲，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想，中国人对于足球，对于世界杯的认识才刚刚开始？

今天英冠替补前锋的炮
跳出中国足球看中国足球

距郝海东炮轰米卢4年之后，央视《足球之夜》在2005年曾经专程到谢菲尔德为郝海东做过一个专题片。在谢菲联的更衣室里，有一张大幅郝海东海报，一些队友善意地开起了玩笑，他们给照片画上了眼镜和胡子，这与俱乐部历史上的优秀球员照片待遇一样，这说明郝海东在那里很受欢迎。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还会选择现在的人生轨迹，在英国踢球是很人性的职业，球迷从心里喜欢俱乐部，他们理解球队的胜负。其余时间都是你自己的，你可以照顾家庭，享受天伦之乐。” 郝海东说，“可是这一切在中国，都是不可想象的。我们的球员要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还要按时关灯睡觉。你说能踢好球吗？这里的环境太不人性了。”在他看来，这是中国俱乐部不尊重球员最直接的证明。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最新观点，他甚至拿出已故的曼联球员贝斯特举例。作为一名天才级球员，贝斯特在自己的足球生涯中总是绯闻不断，而且酗酒打架，绝对是中国球迷眼中的恶人。可是他去世之后，还是有很多球迷夹道为其灵柩送别。“你说这在我们中国能够想象吗？或许早就被人遗忘了！”郝海东说。
郝海东在其个人足球生涯的鼎盛时期，即使英超邀请，也持坚决拒绝试训的态度，肯于屈尊为以前根本不放在他眼里的英冠贡献余热，一英镑转会谢菲联，实际上是他完成了他向英国的移民。在谢菲联坐冷板凳的日子，伤病是最好的解释。去年7月回国比赛，他还在场上生龙活虎地奔跑怎么回去就又伤又病的？如果再早两年，让郝大腕去打预备队的比赛，他不骂娘才怪呢！
要么是人在屋檐下，要么是承认英冠的水平也比我们的联赛高，郝海东已经完全身处在另外一种足球环境中了，他不再是老大了。
回到中国足球的环境里，如果郝海东还要认自己是老大，那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嗤之以鼻。同样在英国踢球的孙继海和李铁不敢，在德国的邵佳一不敢，在比利时的董方卓更不敢。在郝海东出国以后，被公认为国内联赛的老大的郑智也不敢妄称自己是中国足球的老大。
据说不久前国家队主教练朱广沪专程与郝海东有过一次长达3个小时的面谈。对此，郝海东开玩笑说，朱广沪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当然，问题绝对不是他玩笑里这么简单，精明的上海人是去给足这个老大面子的，还是顺道造访，或不耻下问，这些都是永远不宜公开的秘密。“如果国家队需要，我会义不容辞地回去。国家队是代表中国足球的最高荣誉，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是郝海东的态度，官样文章还是发自肺腑？
中国足球成就了郝海东昔日老大的地位，但现在他却将中国足球的环境批评得一无是处。我们不禁要问，如果他早早摆脱了中国足球恶劣的环境，今天的郝海东又会是谁？
环境造就人，性格决定命运。历史决定了郝海东必然说出这样一番跳出中国足球看中国足球的话，“以前，很多人说我不能跑。现在呢？我36岁了还在踢球，而哪些当年能跑的早就退役了。赛场上的表现，最能够说明问题。”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郝海东36岁只要还能踢，就必须在国家队里拥有一席之地？阿里·汉的国家队是以郝海东为绝对核心组织战术的，但连十强赛的资格都没有获得，难道不可以说明中国足球郝海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吗？
依然是跳出中国足球看中国足球，如果中国足球在未来的二三年内不能再出一个或几个郝海东，那么希望何在呢？恐怕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