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书法在线在 2003/05/24 07:39pm 第 4 次编辑]
临习《泰山刻石》中发现的问题
《泰山刻石》在诸多秦刻石中具有工稳典雅、婉转流畅、厚重雍容等特点。与《峄山碑》、《会稽刻石》相比较,《泰山刻石》、《琅琊刻石》是公认的保留了李斯书作原貌,而没有被翻刻的“最本真”的秦篆。因此,《泰山刻石》自宋代以后一直为历代书家所重视,大凡涉猎篆书的,没有不把它作为重要的临习范本的。
遗憾的是,我们今天能看到的《泰山刻石》仅存29个字,并且就这29个字也因风雨浸蚀,笔画涣漫,字迹模糊。所幸还有存字较多的拓本流传于世,给我们窥视秦篆真面留下了重要资料。据启功先生《泰山刻石残字跋》云:宋大观年间的刘跂曾至岱顶摹秦刻石,作序记载,得秦篆仅“二百十有二,其可读者百四十有六……其毁灭不可见者七十有六。”足以说明《泰山刻石》早在宋代就已存字较少。
另据康有为著《广艺舟双楫》云:“完白山人(邓石如)未出,天下以秦分为不可作之书,自非好古之士鲜或能之;完白既出之后,三尺竖童,仅解操笔,皆能为篆。”对康氏之语,我们要作客观理解,“好作惊人之语”是康氏的一大特点,但却说明,秦分(小篆)历代乏人(尤其乏大家)。我们能熟知的,直到唐代才有李阳冰(自谓“斯翁之后,直至小生”),宋代有徐铉(自谓“斯、冰之后,直至小生”),清代有钱坫、邓石如、吴大澂诸家。而楷、行、草诸家代不乏人。
多年来,我研习书法有个习惯,就是尽可能地搜求同一个字帖的不同版本,通过比较,鉴别优劣。对《泰山刻石》的研习也一样,十多年来,我把《泰山刻石》已先后临习了30遍之多,同时在市场上先后买到了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书法自学丛帖(1986年6月第一版,1986年6月第一次印刷)”,全套9本(分正书、行草、篆隶三种,每种三本),上面收录的《泰山刻石》,字口清晰,字号较大,便于研习。还有近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秦泰山刻石》,为了便于初学者临习,后面同时收录了当代大家沙曼翁先生的临作。还有一本就是北京张永明先生近年编辑出版的“秦篆临习”,上面收录了张先生临习和辑录的《泰山刻石》全文。
三本比较,上海帖因其版本佳,印刷良,成为我的首选字帖。文物版也不错,只是对沙先生的临作感到尚有不足:第一,字形不准;第二,侧锋太多;第三,衍文不少。而张永明先生的临作,也有“稍嫌板滞、衍文过多”的不足。
我认为,既是附在书后的临作,就应当原模原样,不能加入创作成分,沙先生“形不准”的字很多,可看成是“录其文不摹其形”;再就是,大小篆的“中锋行笔”,是千百年来的一条金科玉律,不能擅自改变,改变了就不是篆书了;还有,中间衍出了不少文字,不知有何依据?如果依据《史记》上的《泰山刻石》文字,则没有“遵奉遗诏”以后的文字:“皇帝曰:金石刻尽,始皇帝,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请。制曰:可”。(以上是我依据原文,不增删一字而加的句逗,未必合于原意)。如果依据现存的《泰山刻石》拓本,沙先生临本里面则又加了很多补充文字,很显然,沙先生的补充文字的依据不是刻帖拓本,而是《史记》上的文字,这又与“临帖应忠实于原本”的要求不合。使人看后不知所本,无所适从,这是不应有的一个失误。张永明先生的衍文和沙先生相类似,兹不赘述。
古今临习篆书有两难:不是失之于“板”,就是失之于“软”。再就是孙过庭《书谱》上说的“篆尚婉而通”,反过来说,就是,不“婉”不“通”的,不算是“篆书”或者说不是“篆书的本义”。
我临习中发现的又一个问题是对《泰山刻石》本文的探讨,我觉得《泰山刻石》除了歌功颂德的“谀辞”成分外,应该说还是一篇独立成章的优美文字。可一加上上述“遵奉遗诏”以后的文字,就变得不太对劲了,《史记》上的《泰山刻石》文字应该说是没问题的,而拓本上后缀的文字显然是多余的。《史记》上的《泰山刻石》全文如下: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饰。廿(《史记》为“二十”,与刻石文字不合)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茲泰山,周览东極。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颂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由此看来,我们今天所见到的拓本与原文差距是比较大的。但既然是临,不是为历史补充资料,我主张就应该遵从原帖,不应该加入任何帖外的文字。不知这个观点正确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