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宇“拜师门”】朱中原：关于旭宇“拜师门”事件的几点反思

一声吼

朱中原老师对“拜师门”事件发表看法————


　　　　　　  师徒相授不能以权力运作为前提

　　　　　　　——关于旭宇“拜师门”事件的几点反思

　　　　　　　　　　　　　　　　　　　　朱中原

　　河北省书协主席旭宇“拜师门”事件已经在坊间、网络和书法界闹得沸沸扬扬了，而且颇有些时日。而且，关于河北书协和河北书坛的批评和质疑也一直不断。我相信，舆论的议论并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这至少代表着一种明确的正义倾向。但遗憾的是，这种议论和批评一直都只能停留于网络和坊间，而不敢在平面媒体公开评论。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事件牵涉的具体人物较多，事件本身比较敏感，无论是旭宇本人还是他的那些弟子，都是有名有姓的具体人，再加上有些事实尚有待确认，所以包括我在内，不能贸然发表评论。因为，对于一个或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或者是不成立的事实进行主观地评论，这是艺术批评很不可取的。

　　但现在过了如许时日，这个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越来越明朗，而且已成为铁定的事实，那就是：一，旭宇和他的17个弟子们确实共同举办了一个“向祖国汇报——旭宇师生书法展”，当然展览的口号是向国庆六十周年献礼。这本无可厚非；二，旭宇和他的这个17个弟子们都现场出席了这个展览开幕式且确实举行了拜师礼。作为师徒相授，学生向老师行拜师礼也无可厚非；三，旭宇的这些弟子都是有名有姓的、且都是当地官员，为了追求事实准确，这里不妨将参与“拜师礼”的领导干部一一列举：河北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王书利、河北省人大副秘书长郭永利、河北省新闻出版局副局长刘金凯、邯郸市政府副市长赵险峰、秦皇岛市委常委郎岗峰、廊坊政协副主席张纬东、秦皇岛军分区政委、三河市副市长、石家庄文联副主席、衡水市文联副主席、河北省发改委处长等等；四，旭宇还仍然是任实际职务的中国书协副主席、河北省书协主席。这四个事实都有合法的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报道作为依据，事实的准确性无需怀疑。无论如何，前面所说的第一和第二都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即便行拜师礼的学生都是官员，也无可厚非。而且平心而论，这17名弟子中，不乏书艺水平高绝者，当然，据传，旭宇的这17名弟子中，有些并不是主动来当弟子的，而是被动地被拉进来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拜师礼本身与这17名弟子或许并无直接关联。那么我们姑且认为这是一种对传统儒家礼仪文化和“尊师重教”以及师徒相授文化的传承与尊重，如果没有其他权力方面的问题，那么我们对这种方式是赞成的，甚至是提倡的，比如沈鹏先生在国家画院开设的“精英班”，不管他的弟子身份如何，水平如何，我认为这都没有任何问题，很多人本身就是慕沈鹏先生之名而来的，当然，这种拜师会并没有以权力运作作为基础，因为沈鹏已经卸任中国书协主席，其所有的行为都是一个纯粹的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师徒相授行为。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第三和第四个事实。而且，基于第三和第四个事实基础之上的第一和第二个事实也就成为问题了。

　　一个普通的书法展，一个普通的“拜师礼”，又会有什么问题呢？我们权且可以先作另一个假设：假如这些拜师的弟子，所拜的不是旭宇，而是先前在世的启功、季羡林甚至是饶宗颐等等，而且即便这些拜师者都是官员，那么这个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因为被拜的人只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或学者，我们可以说这些官员有了权也想出名，我们也可以说这些官员是附庸风雅，但我们也不排除这些官员就是追求真正的艺术和学术。这些都有可能。即便是前两种，那也仅仅是一个道德层面或人格修养层面的问题，而不是法律或制度层面的问题，因为这无涉权力运作，无关乎大局。

　　但是问题就在于，在这个“旭宇师生汇报展”的拜师仪式上，无论是拜师者还是所拜者，既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是一般的书法家，而都是权力者。权力者拜权力者，那么这拜的是什么呢？虽然相对于政府官员来说，一个省书协主席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政府官员，但是我们从我国文艺体制运作的现状就可以知道，一个省书协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无组织、无纪律、无制度的纯民间性文艺团体，而是一个由党领导、宣传部和文联管辖的群众性文艺团体。也就是说，它仍然是一个权力组织，而且它的权力是由党和人民群众共同赋予的。按照我国文艺团体的组织原则，它所代表的应当是最广大文艺群众的文艺组织，而非一个或几个人的帮派组织。因此，就这个角度而言，中国书协和省书协的权力都具有合法性支撑，其合法性支撑不是由书协主席个人说了算，也不是由少数几个人或哪一派说了算，而是由中国共产党组织考核和群众民主选举共同决定。

　　正如前所述，如果是单纯的一个拜师会，这并无可厚非。但关键是这种权力者拜权力者的行为让人不得不产生诸多猜测与质疑，试想，一个占书协将近三分之二席位的师生团队，那么以后河北省书协在开展正式书法活动时，是否会出现以权谋私或拉帮结派性质的现象呢？以后的事我们虽无法预言，但河北省书协主席团现在的构成情况和这个拜师会的出现，很难让人消除种种猜测和疑虑。

　　需要强调的是，这个拜师会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事件，而似乎与此前河北省书协换届选举所存在的种种违背程序和违规选举问题有着紧密的关联。有了此前的换届选举风波，再出现“拜师门”事件，便不足为奇了。据了解，河北省书协换届选举中的违规操作，主要问题在于，在选举中擅自修改书协章程。有网友将事件的经过在网络上发表了出来，现一字不改照录如下：

　　1，按照会议安排，2008年12月30日下午，首先通过了上午范硕先生的工作报告。
　　2，然后举手通过了修改的《河北省书法家协会章程》。
　　3，进行选举阶段，先举手通过了选举办法。选举办法大体意思是：按照章程，全体理事会进行填票选举。选票上主席候选人是旭宇先生1人，副主席12人，主席团委员若干。主席候选人后面一个方框，如果不同意这个候选人任主席，就在后面打个“X”，然后在后面填上你想选的人员名字。
　4，通过办法后，进行选举，然后工作人员在一间办公室内统计。等待了大概近两个小时后，省文联的人事处长出来告诉大家：“这次投票很民主，代表们都充分行使了自己的权利。不过结果还得耐心等待一会儿。”于是大家继续等待。
　　5，等到5点半多了，文联书记上台严肃且简单说：“休会，大家都别离开酒店。”
　　6，大家都不知咋回事，吃晚饭接着等，其实按原先的会议安排，大会下午就该结束。
　　7，晚上10点多，通知开会。理事们来到会议室。文联书记和省宣传部领导都在台上坐。文联书记说：“下午选举废票太多，全部作废，现在重新选举。”
　　8，文联书记说，现在修改选举办法。新的选举办法，大家也是举手通过。新的选举办法重点是：一个是由填票选举改为举手表决，第二个是由全体理事会选举修改为：全体理事举手表决主席团委员，然后再有（由）主席团委员举手表决副主席和主席。
　　9，全体理事对主席团委员举手表决通过后，文联领导说：“全体理事会结束，下面开主席团会，除主席团委员，其余离场。”
　　10，主席团委员们举手表决了主席、副主席。

　　而网友关注和质疑的焦点在于：

　　1，唯一候选人：旭宇先生1941年11月生，2008年67周岁。连续两届的旭宇先生此次是唯一候选人。
　　2，是否合乎章程：《河北书协章程》十四条规定：理事会选举产生主席团委员、副主席、主席。而此次主席的产生没有经过全体理事会选举。
　　3，为何改为举手：开始是填票，后来改成举手表决。我作为一个上届理事，在书协上次换届，是填选票选举的比较民主。
　　4，大会没开完就散会：按照会议日程安排，大会没有任命新一届书协秘书长，也没有新任主席致辞和闭幕讲话。（详见书法江湖网、中国书法网、中国书法家网、当代书法网等网站）

　　这件事的焦点问题在于，书协选举章程的临时修改。而选举章程临时修改的焦点问题则在于，修改之前，是由理事会填选票决定，而修改之后，则改为举手表决。这个前后的改动虽然看似变化并不大，无论是填选票，还是举手表决，似乎都是一种民主的形式，但这里有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填票表决和举手表决的差异。填票表决属于无记名投票，这样，做何种选择对于选举人来说，并不会产生任何伤害作用；而举手表决则不同，举手表决则相当于谁投谁的票十分清楚，这就是说，如果投票人投了反对票，那么就有受到人身威胁或伤害的可能，不能充分保护投票人的人身安全。这种选举显然不是真正的民主选举，再加上在中国这样一个具有浓厚儒家传统的人情主义社会，即使很多人在选举时有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出于人情或面子因素的考虑，也不敢投出自己的反对票，也就是说，在权力高压之下，任何形式的民主选举都是不民主的，都是变异的。

　　根据知情人士所透露的资料，选举前，有关部门确定只有旭宇一个主席候选人，候选人只有一人？这种做法严格来说是不符合选举程序的。按照知名网络人士天生书呆子的说法，这种做法虽然不很民主，但也是目前各地书协换届选举主席的通常做法。但如果在选票设计上，代表们可以在旭宇名字后划叉，并可以另行填写他人，这也一定程度上补救了唯一候选人的瑕疵。还不能说是完全的不民主。但现在修改选举章程之后，投票选举改为举手表决，连投反对票的机率都没有了。

　　我不想就这件事背后到底是哪些人的行为动机进行无端地猜测和评论，我只是想就这么一种现象中所透露出来的程序正义问题进行评价。

　　毫无疑问，这件事事关选举过程中的程序公正问题。我们现在是一个法治国家，法治国家的一个基本要义即追求程序正义，在当前阶段，追求程序正义的价值远大于追求实体正义，而程序民主的价值也远大于实体民主。但是，现在中国一个最普遍的问题是，恰恰缺少或忽视了程序正义和程序民主。这是法治化进程中官员缺乏普遍的法治意识的表现。

　　程序的公正与否，决定着选举的合法性。从这次选举程序来看，其合法性显然是值得怀疑的。当然，我们从这次选举过程中，还不能够轻易判断，这种选举的背后，就一定存在着以权谋私、权钱交易和贿选拉选票的事实，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但从选举程序来看，是明显违规的。再联系到最近的“拜师门”事件，如果有关方面不及时出面予以解释和澄清，给公众作出一个交代，那么，就极有可能授人以以权谋私、贿选拉选的口实，从而破坏书坛和文艺界的和谐稳定大局，这与我国当前着力构建和谐社会、维护社会稳定的宗旨是相违背的。

　　换句话来说，即便这当中没有以权谋私的事实存在，但也不能说就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权力者拜权力者，这本身就是一种帮派政治，而这与我们共产党领导下的文艺宗旨是相背离的。稍微懂点政策的人都知道，无论是文联，还是书协，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团体，都要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坚持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二为”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遵循“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三贴近”原则。

　　　　　　　　　　　　　　　　　　　　　　　（未完待续）

一声吼

　　　　　
　　　　　（接上）


　　但如此师生一堂的书协，又怎么能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呢？还有“贴近群众”，书协是人民的艺术团体，人民群众艺术家当仁不让是这个协会的主人，可是这个师生一堂的河北书协呢？在年初换届后的“河北省书协第五届一次主席会议”上，就提出“河北书法事业必须紧密团结在以旭宇主席为核心的主席团周围，高举旭宇主席这面旗帜。”高举“旭宇主席这一面旗帜”，这还是群众团体吗？值得欣慰的是，河北省文联已经召开党组会议，就旭宇拜师礼事件进行了批评和反思，并做出了定性，认为这种拉帮结派不利于文艺家团体的和谐局面。我们为河北省文联的这种做法叫好！

　　极而言之，中国从古至今，向来视帮派政治为洪水猛兽，无论是励精图治的君王还是忠良之臣下，都痛恨党争和帮派政治，而中国艺术，也向来痛恨帮派艺术。帮派艺术不是一种真正的艺术，而只不过是借艺术来达到其政治或其他现实目的，然后又借政治权力来达到其艺术目的。这与艺术创作之终极目的是格格不入的。当然，艺术之发展，需要形成风格，风格的延续和传承，则形成艺术流派，但艺术流派不等于艺术帮派。艺术流派是基于艺术和学术层面的，而艺术帮派则是基于政治权力和利益层面的。真正的艺术家，会唾弃政治帮派和艺术帮派，而只有那种蝇营狗苟之徒，才会不断地为自己打造小团体、小帮派，并利用小团体、小帮派为自己营造有利环境，并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当然，自古至今，几乎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都是生活在势利小人和帮派政治之间的。但与一般庸俗之人所不同的是，伟大的艺术家都是不屑于与小人和帮派政治为伍的。苏东坡即是一个典型。苏东坡一生都夹在王安石与司马光这两个政治帮派之间，同时被这两个政治帮派所利用，又同时被这两个政治帮派所抛弃。王安石是主导变法的激进派，王安石改革曾在北宋掀起过一阵大风浪，但也造成了诸多弊端，并遭致清流文人的批评。而苏东坡就是其中之一批评者。苏东坡对王安石的改革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并因此而开罪于王安石，被打入“元祐党人”，苏东坡平生最恨党争，但却无意中被冤枉成元祐党。实在是冤枉之极！然而这还没结束。就在苏轼抑郁之际，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保守派势力重新占据北宋政坛，由于司马光与王安石是政治死敌，故司马光便极力拉拢批评王安石的苏轼，司马光满以为苏轼会站到自己这一边，然而“不知趣”的苏轼却并没有买他的帐，在王安石被保守派整肃时，苏轼却极力撰文为其鸣不平，体现了其高风亮节，然而苏轼的这种举动显然令司马光的保守派势力大为光火，于是再陷囹圄。苏轼一生的政治命运都被这两个政治帮派所纠结着，终不得脱。我们当然也可以说是苏轼的刚直性格决定了他的悲剧命运，但是，我认为最为关键的不是苏轼的性格，而是这个黑暗的政治体制决定了苏轼的命运。试想，如果没有这种帮派斗争，如果没有这种权争，那么苏轼无疑会是一个幸运者。同样，如果我们现在艺术界少一种帮派斗争，那么就会多一个艺术家出现。

　　当然，历史不能假设。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不同于历史。我们现在是一个共产党领导下的法治民主国家。国家权力的运行是以宪法和法律为准则的。一个现代法治国家，与一个封建专制极权国家的根本不同在于，我们有现代法治精神作为准绳。而恰恰相反，在我们今天的书法界，在这个现代法治国家，却还有违背法治、违背国家准则的事情发生。这难道不令人反思么？

一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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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

当是如是观！::gif86::gif ::gif88::gif

中阳居士

无聊的一声吼！喜欢书法，就多谈谈书法好了！尽整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