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陈新亚先生心手关系论

山居读易生

书法报前主编陈新亚先生曰：作大字与小字，非同一种法式，乃两种生理机制起作用。又曰，写字先在手而不在心。斯论大谬，某恐初学书者不察，乃驳之如下。若从大字小字不等，而推测一人有两种生理机制，岂非一人而有二体？若二体并存于内，此体能知，则应有二知，即汝一身，应成两佛。若一体在内自存，一体由外而入，则在外者当为汝对，或在虚空或在他身，试问汝能见汝面目否？若二体皆从外入，则汝体何在？若云写字先在手而不在心，试问写字之手是左是右？若用右手而从不用左，则普天下执右而书者，左手写字当相差无几。何以右手功力深者，稍运左手，亦可见其功力？且汝所云手，是为手掌、还是手指、还是手臂，还是俱包？汝总不能，只运指掌，而不用臂。若只手臂，臂胸接处，还依靠否？汝总不能，孤运手臂，而能成书。是故“写字在手”，无有是处。某等曾见，无指之人，将笔绑掌，亦能成书；双臂俱失，亦可用脚。岂惟脚能，以口含笔，亦能写字。“能运”之物，非心而何？是故某言，“并不在手”，实“在于心”，实为汝等，指陈本体。先生又曰，谁写到老加上用心写，便可能成为大家。此番表述，与前所云，似异实同，还成两截，且更惑人。试问此心，先写而有、后写而有、边写边有？若是先写而有，则未写时，此心何在？若是后写而有，汝于写时，则不用心。若不用心，手何能运，眼何能见？眼不能见，能见者心，眼增上缘；譬如窗户，不能见物，能见者人。耳鼻舌身，亦如此理。若边写而有，则此心从外而入？由内作用？若从外而入，则成两佛，驳见前言；若由内作用，则心觉了能知，当先见身内，若不能见，当知身内爪发生长，问能知否？汝能告之，以上三有，有在何时？汝且不知，何时醒来，及何时眠。执云能知，知时已醒，眠时不知。汝总不能，眠时睁眼，还看钟表。可见此心，非内非外，非生非灭，非不生灭。如此当知，“谁写到老加上用心写”，无有是处。昔日楞严会上阿难七处征心，世尊一一破其妄计，某见先生亦犯其所妄。赵松雪曰：用笔千古不易。不易者心，非笔法也。时代在变，见恒河之见何尝在变？字体殊异，能挥颖之心何尝有变？世人多只见得手在书写，而不知能运手成书之性为何物。若终年只从手上过，不从本上修，不啻缘木求鱼、煮沙成饭，空劳一生，终究落得个书奴而已。见得性时，俱是本心所显；不见得性，俱是妄念之发。若胸中先有“我欲构建一种体”意思在，必不脱俗格。先生读书虽富，所言显见妄计执着，然真妄一体，转识即可成智。楞严经曰：“理须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大鹏振翅高飞，全凭点地一跃。先生云手笔相乖，不得自在，便由此故。人问：方外名僧之书法更合书道，还是俗家大师书法更合佛法。某答：汝言道与法，且问蚊子咬铁牛，何处下口？

按：此文系不久前一次网络论辨中的几段发言整理而成。还有几段发言，有兴趣的朋友不妨移步小博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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