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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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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8 03:37: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文轉自《典藏古美術11月號》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
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文/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編者按:此文節錄自傅申所著的《書法鑑定兼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

診斷一 故宮墨跡本是否為「摹本」?
引言在檢驗求證的方法上,筆者暫先不採取迂迴的推論,如書跡之優劣、流傳,趙鼎印之真偽,蘇轍等題跋皆出文彭手摹,文彭有作偽前科,文彭曾有摹本記錄等等,因為以上諸論,實皆屬「旁證」,在邏輯上並無「必然性」。故筆者採用的,是真正所謂的「直接證據」,就是直接從故宮墨跡本〈自敘帖〉的本身下手作「臨床診斷」,看「文彭摹本」此一結論的「前提」—「故宮墨跡本〈自敘帖〉為摹本」是否能成立?除此之外想不出更直接的方法。
或者問,前輩學者及李氏均已再三再四言之鑿鑿,說故宮卷是「摹本」或「映摹本」,為何還要徒費周章?一者是筆者對故宮墨跡本原件,多所接觸,不認可「摹本」的說法;二者在上列學者意見中,就有徐邦達先生說是「臨本」。這實是「文彭說」的一大關鍵,也是為什麼李氏有專文批判徐文的原因。因為若是「臨本」,就絕不可能出自文彭之手(討論見下);是故與李氏目下的結論,必有杆格不入之處,故李氏非辯不可,由此可見。
回顧上列前人的研究,可以看到即使同在偽作論中,仍有「臨本」或「摹本」的不同看法。而李氏更進一步,鎖定為文彭一人所摹。其意見之所以分歧,除了被周邊證據影響之外,都是因為對原卷未有機會作診斷,或即使見了,仍被先入之見左右。因此筆者先避開其他枝節,直接將故宮墨跡卷作一「臨床診斷」,以檢驗該卷是否為「摹本」或「映摹本」;若答案肯定,才能進一步討論是否為文彭所摹。如果重新勘驗的結果,故宮卷根本不是一個「摹本」,「文彭說」的基礎就無法成立。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3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文彭〈臨自敘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並提供。以此可證台北故宮本〈自敘帖〉非文彭所書。 (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這可以用簡單的邏輯推理列出以下程式。如依李氏的故宮墨跡卷為文彭摹本說,其程式為:
故宮墨跡本=(是)文彭摹本。則首先要確定︰
故宮墨跡本=(是)摹本。
如果,重新診斷的結果不是摹本,其程式為:
故宮墨跡本(不是)摹本。則︰
故宮墨跡本(不是)文彭摹本。
故宮雖自一九九五年起將懷素〈自敘帖〉列為限展國寶,但筆者在一九六五至一九六八,及一九七一至一九七二服務故宮書畫處的前後共四年期間,曾有多次親手展卷研究細賞的經驗;自一九九四年從美返台執教後,又曾多次帶領研究生以單眼短焦望遠放大鏡,在故宮展覽室細審筆劃、結字,和行間的安排、墨色的濃枯。
從這個條件來看,在台灣的研究者有天時地利之便,不像大陸的前輩學者只能回想在二十幾歲,或至少五十年前所見的墨跡卷「印象」,或只有從早期的照片和印刷品上去探討;即使後來能看到一九八六年以後日本二玄社的印刷品,也與面對原作有相當的差異。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一、從紙質上診斷故宮墨跡本是否為摹本?
檢驗古法書是否為臨本或摹本,除了對「臨、摹」的技法、筆法、墨色、填描等須加釐清外,書寫所用的材質也有明顯的分別。讓我們複習啟老和徐老對摹本的說法:
所謂鉤摹,即是用較為透明的薄紙,以及絹素等蒙在原作上面,加以描摹。
摹是最易得其形似的。摹書有三種方法:先勾後填;不勾逕自影寫;勾摹兼臨寫,又修飾之。……古法先用塗熨黃蠟較透明的紙蒙在原跡上面……。
這種「較為透明的薄紙以及絹素」在文獻中有的稱為「油素」,另有專為摹寫造的「硬黃紙」等,只要看今天故宮唐摹王羲之〈平安何如奉橘帖〉,或遼寧博物館所藏的唐摹〈萬歲通天帖〉,可感知是一種薄而纖維緊細的紙,其色澤和表面光度與常作書畫用紙的麻料、綿料甚至竹紙都有不同。這一觀察,後來在安岐《墨緣彙觀》一書對紙張的敘述中得到印證。此書對每件藏品的材質有相當精準簡潔的區別,例如:陸機〈平復帖〉卷「牙色紙本」;索靖〈出師頌〉卷「淡牙色紙本」;王羲之〈袁生帖〉「白紙本」,〈遠宦帖〉「冷金紙本」,〈行穰帖〉「硬黃紙本」;王珣〈伯遠帖〉「牙色紙本」;虞世南〈臨蘭亭集序〉卷「白麻紙本」;歐陽詢〈張翰帖〉「白麻紙本」;柳公權〈小楷度人經〉卷「硬黃紙本」,〈蒙詔帖〉「白麻紙本」,〈李郢七言詩稿〉卷「白紙本」;懷素〈苦筍帖〉「細絹本」,〈論書帖〉卷「粉花白紙本」;僧高閑〈半卷草書千字文〉卷「白紙本」等等。而對懷素〈自敘帖〉,註明是「白麻紙本」。檢視以上為「白麻紙本」的古法書,都是寫本,沒有一件是「鉤填本」或「摹本」,這也可以作〈自敘帖〉不是「摹本」的證據;因為白麻紙的透明度很差,是不適於作摹本的。(該書在敘述〈自敘帖〉為白麻紙本下,接者說:「大草書,墨氣紙色精彩動人。」安岐對藏品精挑細選,每件都在手上把玩,故能將每件紙質有這樣精準的區分。該卷既曾經項元汴、董其昌、安儀周的鑑賞珍藏,以他們對文彭作品的了解,難道不值得我們考慮嗎?討論見後。)
其實李氏對此卷用紙也有類似的觀察,他說:
故宮墨跡本是文彭用退筆、枯墨、粗紙映摹書寫的。
映摹時使用粗紙,透明度更差,如何能作如此逼肖的摹本?因此,單就紙的材料而言,故宮墨跡卷〈自敘帖〉就絕不會是一個「摹本」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二、從故宮墨跡本的書跡來診斷是否為「摹本」?
書跡研究是最直接的方法,特別在只要判斷墨跡本是否為摹本時,針對作品本身作最直接而全面反覆辯證式的觀察,就可以研判出結果,不必借助第二本的比勘,更不必藉不同材質的刻本來比勘。
筆者對故宮墨跡卷,從頭至尾一再以幾十年驗證墨跡的經驗,找不到可以絕對證明為「鉤摹」的痕跡,只有一些疑似鉤摹的細節,諸如李氏文中一再使用的部分例子(他人不一定作相同的詮釋)。但以部分疑似的例子來概括全體七百餘字,是不能成為定論的。
就技法而言,即使在摹本或鉤摹本中,也有製作上的難易之分。粗略言之,一是與字的大小有關,方寸左右的字,飽墨的用筆,難度較低;數寸之字,難度較高。二是與墨色濃枯有關,作品是大字又有墨色濃淡,甚至有乾筆、飛白、刷絲,則難度較高。其三與字體有關,用筆較慢的楷書較易,用筆較快的草書甚難;用筆極快的大字狂草,又有濃枯之別,要鉤摹得逼真不露痕跡而顯出放筆直書的韻味,實是難上加難。
讓我們再進一步看看前輩學者啟功先生對摹本的看法:
如果是鉤摹本,自必每筆俱出於描摹,即使一幅之內的某些字容易落筆,可以一筆寫去,但總有許多處是摹者不易一筆寫成的。那麼描成、修成、畫成的筆劃,還是會露出馬腳的。
此段對「鉤摹本」所下的定義是甚為通達周延的。不過,他也預下伏筆,不是那麼死板的。在上引文之前一句即云:
平常寫字的筆劃不容重描,書者偶然自己略加修補,觀者不難一眼看出。
也就是說真跡、原跡而非摹本之中,也會出現「書者偶然自己略加修補」的痕跡。這是提醒吾人在進行比勘時,如何拿捏的分寸,不要疑心過頭而過度詮釋。
以上諸點,就在說明像故宮懷素墨跡本這樣龍蛇生動的大長卷,從頭到尾在高速度中,又有用筆提按、轉折輕重、乾筆如煙、變化自然的連綿筆勢,這一定不是任何人能夠用鉤摹的手法所能達成。不祇是最高難度,甚至可以說這是「不可能的任務」(故宮何傳馨氏亦有同樣的看法)!本書將提供幾幅比較清晰的放大整頁圖版,請讀者察看從飽墨濃墨到乾筆飛白的自然變化,以及快速流轉的用筆,絕對與鉤摹的〈萬歲通天帖〉不同。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4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蘇軾行草簽名式(佘城製表),即使相似,也沒有兩個簽名式可以吻合。 (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針對上述的討論,再選兩則圖例來說明如下:
1.蘇軾的真跡簽名式
共二十五個,包括行草兩體,都有相同的特徵,但沒有任何兩個可以重疊吻合。尤其是毛筆書法,每次書寫同一字,即使筆畫運行完全一樣,但因提按的略微差異,就會產生筆畫粗細的不一致(即使是硬筆簽字也做不到筆畫一致)。這就是為什麼在同一個人的簽名中,也不可能找到兩個像故宮墨跡本〈自敘帖〉與水鏡堂刻本那樣,有那麼逼似的「臍帶關係」了。
2.卡特總統的自動機簽字
在書法鑑定中,如果有一筆一劃均能如上述〈自敘帖〉墨跡本與刻本般吻合,則至少其中之一是「摹本」。但是卡特總統的電腦自動簽名機,以機器操縱墨水簽字筆而非印刷或橡皮圖章,可以寫出全真的簽名,每個都一模一樣,與親筆無異。如果單獨看,都以為親手所簽,只有在排比之下才發現竟然所有的都一樣。附圖是美國總統Jimmy Carter(卡特)的簽名式,作者Milton Friedman及插畫家描繪的自動簽名機,以此箴諷總統的應酬函件。(但是這樣的簽名比起中國總統或各部門首長的印章更有人情味些。)此例只是在反證故宮墨跡本不是機械性的「摹本」。
〈自敘帖〉中出現三次「懷素」,一次「絹素」,均大同小異,更無一能吻合,可以證實上述所論。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4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故宮本〈自敘帖〉局部放大,所見皆單筆書寫,絕無描摹之跡。「卷」字左下角破洞正是為水鏡堂刻本的母本的「物證」。 (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或者有人問,既然故宮本不可能是鉤摹本,有沒有可能是放筆直書的「寫本」或臨寫精熟的「臨寫本」?這個問題背後有複雜弔詭的狀況,請詳本文結論,此處不容細說。但是針對文彭問題來說,這樣高速度振筆疾書,要做到字形位置都與水鏡堂刻本絲絲入扣,同時兼顧墨色濃枯,不要說書寫時難度極高,就是要找到同樣大小和性能的毛筆,並且每次的蘸墨量不多不少與寫原跡時相同,不必說臨他人的作品,就是臨自己的作品,也是絕無可能的事。也就是說,只有慢描細摹,才能做到一一吻合,但會有描摹之跡。如果這是臨本,又與刻本吻合,不但非文彭所能,任何人也不能!其唯一的可能是:墨跡本是刻本的母本。
這就是為何李氏要批駁蕭氏(燕翼)「臨寫說」的原因。當蕭氏看出故宮墨跡本中許多快速運轉的筆法,絕不是可用鉤摹法來達成時,提出該卷是結合「雙鉤」與「臨寫」的兩種方法:
不僅僅是「古法雙鉤」的一種,也還有直接臨寫而成的。
對於「雙鉤」法,筆者已加否定;對於「臨寫」說,李氏斷然反對:故宮墨跡本全帖皆為「映摹」,沒有任何一字是「臨寫」的。蕭燕翼的目驗恰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李氏之所以反對,就因為放手臨寫的本子,是不可能與刻本吻合的,也就無法定為文彭所作了。
有一點需要進一步釐清:為何筆者說故宮墨跡大卷若被證實「不是摹本」,而是「放手書寫」、「縱筆直書」,或是熟極生巧,按原作大意「意臨」或「背臨」的作品,就不可能出於文彭之手?其邏輯何在?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4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日本藤原純子二○○四年〈臨懷素自敘帖〉,此本為現代人臨摹態度,最得形似,仍不能與原作吻合。 (傅申(台大藝研所教授))

理由很簡單,因為,不論是「映臨」、「影寫」、「映摹」或「摹臨」,或對著原作邊看邊臨,任你臨寫爛熟,也絕沒有兩件放筆的臨書可以上下套疊,用筆粗細、字形大小、墨色濃枯、飛白刷絲、上下牽聯映帶完全作到像水鏡堂本與墨跡本的近似程度(關於水鏡堂本與故宮墨跡卷的關係,見診斷六第一小節)。首先讓我們比較一下歷史上少數僅存的〈自敘帖〉臨本墨跡:
1.蜀中本〈自敘帖〉
年款作「時大曆丙辰秋八月六日,沙門懷素」,較故宮本早一年兩個月。此本尺寸較高大,然每行平均有八、九字(故宮本只六字左右),且全卷無大字,用筆較多粗細變化,品質不及故宮本,亦非同出一手。(圖見於二○○三年十一月廣州嘉德拍賣目錄六八九號)
2.明初宋廣〈臨懷素自敘帖〉
宋廣字昌裔,生卒不詳,洪武十三年有作品。喜作聯綿草,實得力於懷素。絹本,卅三點二乘一一五○公分,較故宮本長出四百公分,每行只有五、六字,比故宮本大,用筆以中鋒圓轉聯綿為主,風格與故宮本相近而行距較寬。(《中國書蹟大觀‧四》,遼寧博物館,頁九九—一○四。)
3.文彭〈臨自敘帖〉
蕭燕翼先生云此本:「書法在臨寫自運之間」。北京故宮博物院藏。(請參見診斷六第四小節〈北京故宮文彭臨自敘帖的現身說法〉)
4.董其昌節書仿本〈自敘帖〉

有數卷,一為大字本,每行大多作三字;另一本為小字,每行七、八字,何創時書法基金會收藏。兩本文字皆有小異,似出背臨。董氏另有濟南本,每行三、四字,每本不同。
5.董其昌〈臨懷素自敘帖〉(玉樹堂刻本)
紀年丁未冬(一六○七),只有此本是全本,而且臨得最像,唯結字較瘦。(李郁周,《鑑識》,頁五二)
6.台北故宮簡目本品質不高,絕非懷素手筆;但在諸古本中,以此本最貌似。
綜觀以上各本,品質不齊,但都是縱筆快書的臨仿本,因此絕對沒有任何兩本相近似,甚至也找不出任何一個字可以重疊吻合的。這就可以證明筆者的說法:要做到兩本能吻合,只有鉤摹一途。故宮本若是鉤摹,還有可能出於文彭;如非鉤摹,就連可能性都沒有。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5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蜀中本〈自敘帖〉
引首 37*81cm 本幅 37.2*424CM 后跋 37*67cm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5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再舉其他的例子如:臨王羲之蘭亭的唐人,都是書史上的臨摹高手,然而眾多臨本中沒有任何兩本非常近似,更不可能相套得絲絲入扣。或者以李氏曾經精研比較過的三本〈真草千字文〉:關中刻拓本、日本智永名下墨跡本,及原敦煌藏經洞中初唐蔣善進臨本為例,將這三本並排在一起,運用李氏《中國書史書跡論文集》的圖片左右比對,雖然書風非常接近,但即使將三件調整為同一尺寸,也絕對不能套疊得完全相合,更不要說字大、高速有濃枯的〈自敘帖〉了。這也是許多古人真跡中常見的現象。
以上實例乃出於不同手筆的臨本。同一作者的臨本,請找趙子昂不同的蘭亭敘臨本,絕沒有兩本可以完全相套合的;即使同一作者在同一天內臨寫,也做不到這一點。相傳王羲之自己在蘭亭雅集當時寫了稿本之後,回家重書百本之多,無復當意者。惜這些本子無一存者,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絕沒有任何兩本能像水鏡堂刻本與墨跡本一樣完全吻合的。這是每一位書寫者的經驗,也是可以一再試驗證實的「事實」。因為上述數例,要作到絲絲入扣,在書寫時必定因速度較慢而有運筆遲滯的現象,而且也會出現不少描摹補筆的痕跡。然而,檢驗故宮本的墨跡筆劃,都找不出「足夠」可稱為「鉤填本」或「映摹本」的馬腳來;我們至少可以說:它是一個快速書寫的「寫本」,偶然出現一些不自然的開叉和賊毫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8 03:5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懷素〈自敘帖〉臨床診斷---辨「文彭摹本說」及其斷代


三、檢驗前人對故宮墨跡本諸說

以下讓我們再對啟、蕭、徐三位的看法,作一檢視:
1.啟功「摹本說」
啟老主張故宮墨跡卷〈自敘帖〉的部分是摹本,以下是他的詮釋:
還有一種摹本,利用原作的乾筆較多,連描帶擦,使觀者望去,儼然是那種燥墨率筆所寫成的。這類摹本,有時反比那些筆劃光滑、墨氣濕潤的字跡效果更加逼真,可以懷素〈自敘帖〉為例。
這裡啟老認為〈自敘帖〉是以「連描帶擦」的技法摹成的,但是經筆者將原跡放大多倍,也看不出「描、擦」的痕跡(可能是指那些闊筆的字);反而是乾墨燥筆處,更顯筆劃在紙面上沈重的「筆中用力」的效果,沒有來回描擦不自然的跡象。
而且此卷用墨潤而濃的字也頗多,每次重新蘸墨後,振筆疾書從飽墨直到乾筆如煙,都是很自然的(請見本書附錄圖版)。只有少數因原紙曾潮霉潰爛,誠如蘇舜欽所形容的「縻潰不可綴緝」,於是將首段換新紙補書。但在卷中局部破洞之處,非蛀蟲穿蝕,沒有明確的輪廓(只有在刻本上用線鉤出破紙位置,下文將再有討論),紙張破口變爛變薄,於是字的筆劃也受到影響,有點模糊不清。其實這是有其形成的因素,並且字數不多,應該不至於對全幅作出誤判。附帶一提,當時重裱補綴的裱工或物主,沒有畫蛇添足將破字缺筆來「補全」,弄得不倫不類,已足慶幸了。(見本書診斷四附圖)
啟老所使用的圖版是〈契蘭堂帖〉本,而且接下去說:
〈自敘帖〉原卷現存台灣省,我在二十多歲時曾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展覽室中屢次見到。但那時並不懂得鉤摹情形。後來從照片上和近年日本精印的卷子上,才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看出啟老(生於一九一二)自認當年(一九三○年代,約六十多年前)年少時雖見原跡,但並未注意書跡是否鉤摹,後來是從照片及日本印刷品上所見。按照片及印刷的品質歷年都在改進中,啟老的照片是否清晰?鑑別這卷墨跡是否雙鉤摹本,連在台北故宮看過原跡多次展出的參辯者尚且有不同的看法,何況是看原跡的「影子」——照相印刷品呢?假如啟老有機會用放大鏡再看原件,筆者相信他不會保持同樣的看法。我們也知道鑑家在早晚年看法不同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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