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言 传 统

爱江山爱美人

            愧   言   传   统
                  梁 培 先
当代书坛越来越像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武林了。无论是霍家拳、赵家枪、逍遥派、精武门，还是孔夫子的门徒，张天师的弟子，太白金星的后人，莫不自封为传统的嫡派子孙，拉祖宗以自重。先是大而化之、神而圣之，后是借此占山为王，招摇撞骗。更多的时候则互不服气，以至大打出手、党同伐异，闹得整个书坛人头狗脑四散横飞，好似一幅绝妙的江湖野战图。
只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写书法的原不似追认武林嫡派一般，可以搞个华山论剑之类的武林大会，打打杀杀一决雌雄。打赢了，我是爷，自然是正宗嫡派；打输了，你是孙子，旁门左道毋庸置疑。书坛这鬼地方利来利往的跟《金瓶梅》中描写的[那活儿]差不多。堂皇斯文一些的知道搞个笔战什么的，穿上短裤隔着遮羞布斗嘴，实在嘴头不如人也可以来个人海战术，雇佣一帮打手一起吆喝，把水搅混了再说，反正大家都没有什么文化，谁也搞不清你说的是什么高明理论——声音大当然压倒一切。高明、智慧一些的往往在艺术与政治两条大腿之间攫取金子，一旦出现遭遇战，干脆撕下遮羞布，来个釜底抽薪，把艺术的问题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进行一番政治学的解读，给你弄个腐败分子之类的头衔戴戴如何？老娘这地方就是脏，你狠，敢放马过来吗？
于是，一方面，在争夺正宗的围剿战中，传统这个词的使用频率飙升速度之快，简直比股市中的牛市还牛，另一方面，如吹气球一般，外延愈是无限扩大就愈显现出其内涵的空洞无物。传统日益成为一些人借以装饰自己的[画皮]。躲在[画皮]里面的人是不习惯于在正常的空气里呼吸的，他们习惯的是交叉感染之后的百炼成钢，把自己锤炼成为某种极具传染性、极具杀伤力的病毒或沙林毒气。不必讳言，这也是一种传统，它的渊源由明清可以上溯到三皇五帝，上溯到整个民族成型之时某种与虎豹、虫豸相似的遗传基因，上溯到中国人与生俱来且不被不断发扬光大的痞性文化传统。其中有文化痞子、有商人痞子，有当说客的、有拉皮条的、有装柳下惠的。满嘴庄禅的世外高人扛着摄像机到处找名人进行[艺术对话]，白天造反的现代先锋斗士们晚上偷偷地给官僚们送礼，没拿过几天毛笔的小年轻们整天的传统啊、现代啊的死去活来。先进者盯着商人的钱袋，后进者进出文联的大院。上可通天，下可入地，各臻其妙，各造其极。什么都干，捞钱、捞权、捞色，就是正事不干。
有人套用尼采的话说：[书法死了]。又有人说：[传统死了]。不，它们都没有死，而是以一种与王羲之、颜真卿、塞尚、毕加索不同的方式存活着，以一种亵渎神圣、无耻堕落的方式存活着。所谓传统云云，已经不是某种寻找安全庇护的所在，而是打着恋母情结旗号的对母体肉身与精神的掠夺和弑逆。这种方式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是一个转型期里特有的撒旦的疯狂之舞，一个大灭绝的前夜，一次谋杀传统、谋杀未来的阴鸷的算计。
阿多诺有句话说：[在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可耻的]。我们大致也可以说，在今天的某种书坛状态下谈论传统也是可耻的。这确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中无自我的欲望的时代，一个鲁迅意义上的[大时代]，它依存于将生将死的梦魇，依存于与狼共舞的颓废和无奈，但这又确是中国书法莫大的福缘。因为，[大时代]的生死之辩固然充满了自我的救赎中如何实现这一切的新生。即如何以一种人艺合一的方式，实现人与艺对于自我和传统的双重进入与超越，如何以最简单的诚实的态度面历史、未来和自己。我相信，在当代书坛各种雅颂之声的无聊献祭之外，在众神已经隐匿的曲终人散之时，真正的志者将会不惮于现实的挤压，于寂寞中勇敢地承担起这门艺术过去的尊荣和未来的使命；我更相信，中国书法的传统——那种喝上一口就足以沉醉数千年的金樽陈酿，决不是什么虚幻的东西。它是一种境界，一种人格的伟大昭示，一种不死的艺术精神，将在新的艺术形式中得以再生和重光。
                                    摘自《书法》杂志2003年第9期

酒仙

当艺术被一些人利用，蒙上了政治色彩，变成了一些人用来谋利和结党营私的工具，艺术家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在这些人的眼中艺术家是被他们愚弄嬉戏的对象，一大帮外行们披上领导的外衣，坐在评委主任和评委席上指指划划，一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模样。更有甚者，把一些自认为不是听话的、流行的展事消息一律封杀，并对一些报纸，杂志打招呼，谁也不敢登载异已分子或展事的新闻，违者将用手中权力治之。于是乎，一片雅颂之声粉饰着当今书坛，悲哉书坛！悲哉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