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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名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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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10 22: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室名的题署古已有之,周代就见于典籍,唐宋以后逐渐盛行。室名虽小,却斑斓霞蔚,包罗万象。或崇古、或浪漫、或言志、或纪事,似雅兴而成,实用心所致,多有寓意。历史上不少斋号名满天下,甚至成为居室主人的代称。如唐杜甫的“浣花草堂”、宋米芾的“宝晋斋”、元赵孟頫的“松雪斋”、明徐渭的“青藤书屋”、清恽寿平的“瓯香馆”,以及近现代梁启超的“饮冰室”、丰子恺的“缘缘堂”、何香凝的“双清楼”、张学良的“定远斋”、张大千的“大风堂”、梅兰芳的“缀玉轩”等。室名之观,所及虽雪泥鸿爪,然妙趣横生,兼及文史,悟理其中。今选检记之,聊为清谈。
    为室而名,寓居景物应是最直观的,所以籍此命名者不乏其人。但因境况有别,所题也就各具意趣了。有庭园者自然气派。清代文学家李渔的“芥子园”,既为住所而题,也是《芥子园画谱》的由来。岭南二居的“十香园”、大学者俞樾的“春在堂”、收藏家顾文彬的“怡园”、藏书家傅增湘的“藏园”等,无不具庭园景致,且名出有典。而更多的是状景以名,蕴藉情思。以“狂素”闻世的唐代书法家怀素,为习书练字而种了许多芭蕉,以蕉叶代纸,所居处“绿天庵”便缘此得名。其它如唐寅的“桃花庵”、陆治的“有竹居”、虚谷的“古柏草堂”、张熊的“银藤花馆”等,均宅居有景。而蜗居斗室之人,因无园可赏无景可观,其室名便多了几分纪实的意味。傅抱石曾于抗战期间迁居重庆西郊金刚坡山沟里的长工屋,“金刚坡下山斋”就是当时环境的写照。早年与鲁迅合创“未名社”的台静农,抵台后长住在台湾大学的普通宿舍,家中文房仅十尺见方,遂署以“龙坡丈室”,所名绝无戏言。“窄而霉小斋”是著名作家沈从文70年代住在北京东城旧宅时的堂号,亦无夸张,陋室景象于此可见一斑。但也有赋予幽默调侃之意的,鲁迅先生即是此中高手。《且介亭杂文》是他30年代写的杂文集,时居上海北四川路的亭子间,属“半租界”地。于是他就将“租界”二字各去一半,合成“且介亭”,并以此定名结集。今人常见白石老人的画作上钤有“寄萍堂”一印,那是他中年住所的堂号。“寄萍堂”虽非斗室,却也仅是一间郊野农舍。取名“寄萍”,即是齐氏常年旅寄,如漂萍般离乡浪迹的生活实录。
    书房画室历来是文人墨客的大雅之所,也是精神上陶然其间、引为至乐的天地,所以室名中就出现了崇尚逸情的一派。董其昌的“玄赏斋”、查升的“淡远堂”、安仪周的“古香书屋”、闵贞的“读画楼”、高士其的“清吟堂”、李宗瀚的“静娱室”、陈之佛的“养真庐”、程砚秋的“雅歌投壶弹棋说剑之轩”等,斋名都很闲适典雅。当然,主人求知向学的精神同样在室名中得到体现。文征明的“悟言室”、查士标的“种书堂”、鲍廷博的“知不足斋”、钱大昕的“潜研堂”、华喦的“解?馆”、戴熙的“习苦斋”、容庚的“五千卷金石书室”、商承祚的“坚定不移斋”等,足为其佐证。
    在室名中引经据典,抒怀言志,更显取义深长。“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出于老子的《道德经》。身为嘉庆帝师傅、出任过广东巡抚的大学士朱熹深明其理,名所居“知足斋”。康有为曾题过“四本轩”的斋名,所谓“四本”,即“居心以不欺为本,作事以不懈为本,待人以不刻为本,爱民以不扰为本。”人生哲理,概述其中。史学大师陈寅恪晚年潜心明清之际的史学研究,尤其欣赏柳如是所写的《金明池·咏寒柳》。诗情有会,心声共鸣,于是将寓斋号曰“金明馆”及“寒柳堂”,其自编的论文全集亦定名为《金明馆丛稿》。
    与此相仿的还有感悟时事的一类,据此大可以管窥到居室主人个性独特的思想意识和情怀心迹。朱耷是明宁王朱权的后裔,明朝的覆灭使这位亡国王孙满怀愤郁,称其居为“半哭半笑楼”,就连作画署款,也将“八大山人”联书似“哭之”或“笑之”二字,凄然疾世之情溢于言表。潘天寿饮誉中外,1958年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荣获了苏联艺术科学院名誉院士的称号,盛名之下自励自勉,命其斋曰“止止室”,意为止步名利。学兼中西的林语堂将自己的文房起名为“有不为斋”,以示其旷达超脱。相比之下,教育家叶圣陶的“未厌居”倒有点像无奈的“声明”。盖因一度有言论说他消极厌世,他即取斋名“未厌居”以示回应,之后还刊行了《未厌集》,可谓尽表其衷了。
    藉庋藏的文物瑰宝光耀其居,也是室名中非常流行的一派。“宝董”、“寿石”、“铁佛”、“十墨”、“半瓜砚”、“四铜鼓”、“三百范”、“一卷孝经”、“百二烟壶”、“天玺双碑”、“铁琴铜剑”、“百宋一廛”、“千元十驾”、“秦权新量唐镂瓦”等,令人眼花缭乱。这些纷华的室名无不联缀着收藏史话的轶闻趣事,其中乾隆皇帝因珍赏稀世书帖而易名的“三希堂”就最为彰著。陈介祺因秘藏古代乐器钟十口,便有了“十钟山房”。陆心源所藏宋版书逾二百种,藏书处号“百百宋楼”;吴大澄喜得一尺二寸长的古玉,朝臣均称罕见,翁同观后欣然为其题写了“玉?山房”榜额。王羲之的《兰亭序》历来被誉为“行书第一”,然原迹已随唐太宗殉葬,后世流传的皆为唐宋以来的各种摹本刻本,如神龙、定武、玉枕等。清季吴云就集藏了二百种不同版本,所以室名曰“二百兰亭斋”。“平复堂”乃张伯驹的斋号,“平复”即西晋陆机的《平复帖》,距今已有1700年的历史。张伯驹30年代不惜花费四万块银元,购藏了这件中国现存最早的古代书法真迹,遂名堂号以记之。又唐代名画《八十七神仙卷》价值连城,堪称国宝。徐悲鸿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大喜过望,即命其斋为“八十七神仙卷之居”,并刻了“悲鸿生命”一印寄以深情。如此等等,不胜枚举。比起前人,程十发的室名又别具一格,读来就如同列数家珍,闻者足以心动。其曰“供养白阳青藤老莲新罗清湘吉金八大两峰之宝”,斋名之长对仗之工亦可称冠矣。
    封建社会里,士大夫们无不视皇帝的嘉许为最大的恩宠,极之标榜炫耀,一些室名就出自这类御赐。清“四王”之一的王?名震画坛,他奉康熙之诏主绘《南巡图》卷,得圣祖褒扬,并赐书“山水清晖”四字,故名“清晖阁”以颜其居。梅文鼎是著述等身的渊博学者,康熙南巡时召其询问天象算法,随后特赐“绩学参微”为赞,梅氏因而号书斋曰“绩学堂”,所著文集亦名《绩学堂文钞》。名臣刘墉有“浓墨宰相”之称,书法为世所重,他得乾隆赏赐的“清爱堂”题额,更奉旨刻《清爱堂法帖》,可谓倍享殊荣。因此敬装龙匾之外,还特意制了一方“御赐清爱堂”的室名章,作为书法用印。又清代皇宫曾定行过一种典制,即在每年的农历十二月,由皇帝颁赐“福”字、“寿”字给亲近的王公大臣。乾隆朝为官三十一年的老臣王际华,在任时共得“福”字二十四张。他不仅一一装裱悬挂,更榜以“二十四福堂”的美名,自诩为“福气满堂,光宗耀祖”。
    室名的虚实,也往往展现了主人的不同喜好。比好虚者,空泛中多蕴含诗意,“卧云”、“捧月”、“枕流”、“美不老”等,字间流露出理想主义的浪漫情怀。实者,“竹影”、“望湖”、“隔山”、“其乐”、“琴书”等。不过也有以虚掩实的,启功的“浮光掠影楼”即是。元白先生治学严谨,文史博涉,且精于名物的考证鉴定,这“浮光掠影”之喻实系他的谦辞。再看看由实而虚的反例。和珅是乾隆帝视作心腹的宠臣,位高权重,其寓斋的荣华盛景从“嘉乐堂”的堂号中概可想见。
    古今室名,大多因人而异,甚至同一物象也各有名法。例如“四君子”之首的梅花,历来为人所赞。高野候系晚清画梅高手,因得元朝王元章画梅名迹,遂署其居为“梅王阁”。他同时还收藏前代精品,故又有“五百本画梅精舍”之称。“梅景书屋”为吴湖帆的室名,他本爱梅画梅,后来又收藏了宋刻的画梅范本《梅花喜神谱》,因此号之。郑逸梅名中有梅,自然更具深情,可他的书斋却名曰“纸帐铜瓶室”,似乎与梅无关。原来古人的咏梅诗中,多有纸帐、铜瓶之类的描述,他取而名之,自喻是“暗藏春色”,可谓匠心独适,别致古雅。此外,善于调侃的中国文人还时常在居室命名上无所挂碍地自嘲自慰,其品性风格诙谐俏皮,甚至还有几分怪诞。兹选录若干,聊为一笑。“多梦楼”、“多野斋”、“守岁庐”、“无邪堂”、“厕简楼”、“瞎牛庵”、“不食鱼斋”、“善哉扇斋”、“五瓜草堂”、“绝景穷居”、“不登大雅之堂”、“除了要吃饭其它就跟神仙一样斋”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实为室名之观增添了引人入胜的谈助。

发表于 2004-6-11 05:5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室名杂记

见教!!!!!!!!!!
发表于 2004-12-24 21: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室名杂记

我的室名千契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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