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简帛研究丛书”评介

别部司马

                        千年简帛 今日新书
                           
                        ——“新出简帛研究丛书”评介
                              孙艳魁  
   
      在当今学术界，简帛研究可以说是人文领域最热门的学问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论文、著作问世，相关的学术会议也不时见诸报道。日前，一套由清华大学李学勤先生主持编写的“新出简帛研究丛书”已由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月出版了，这套书一共5本，分别是刘乐贤先生的《简帛数术文献探论》、王子今先生的《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陈伟先生的《郭店竹书别释》、李天虹先生的《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和崔永东先生的《简帛文献与古代法文化》。这5本书是这套丛书的第1辑，李学勤先生写的总序，都是出土简帛文献研究的最新成果。书籍的装帧和版式设计也很漂亮，令人爱不释手。
     简帛是中国古人在纸张发明之前用来书写文字的主要载体。用竹、木制成简、牍，至少从商代就已有了，而帛作为书写材料则要晚一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用简帛作为书写材料是非常普遍的，应该说当时的简帛“书籍”是很多的。但是，由于这些“书籍”的质地脆弱保存不易，所以简帛“书籍”大多消失无存，只有少数幸存于地下，为后人发现。任何一次的简帛文献发现可能都是弥足珍贵的。我国历史上，西汉末年发现的“孔壁藏书”和西晋武帝时发现的“汲冢古书”，在学术上都产生过重大影响。近现代简帛的发现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但书籍的集中出土则首推20世纪40年代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盗掘发现的一批帛书。后来，还有被称为“最早的战国竹书”的发现于河南信阳长台关的信阳楚简。20世纪70年代以后，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大批简帛书籍被发掘出土：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了《孙子兵法》等大批古籍；1973年湖南长沙出土西汉竹简和帛书；1975年湖北云梦睡虎地发掘出土秦代竹简；1977年安徽阜阳双古堆出土汉代竹简等等，都使学者们对学术思想史的若干问题作重新审视和思考，推动了学术研究。90年代最令学术界兴奋的是郭店竹简的出土和出版。这批简是1993年从湖北荆门郭店楚墓出土的，时代为战国中期，内容包括儒、道两家。1998年5月正式出版公布，立即把国内外简帛研究推向高潮。几乎与郭店简发现的同时，上海博物馆入藏了一批发现时间与郭店竹简估计差不多、抄写年代也接近的楚简，学术界称为“上博简”，2001年开始陆续公布。其内容包括儒家等方面，也激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兴趣。
     除此之外，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还有许多简帛方面的重要发现，有的已经公布，有的还在整理之中。发现于湖北的例如江陵九店楚简、孔家坡秦简、张家山汉简等，发现于湖南的例如慈利楚简、龙山里耶秦简、沅陵虎溪山汉简、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等，都有极大的研究价值，蕴含着丰富的思想文化内容。考古工作者们最近又在河南信阳长台关、湖北枣阳九连墩楚墓中发现了大批竹简，相信也会带给人们许多惊喜。
     简帛可以说是古代的“书籍”，简帛研究的意义不用我在这里多说。近年来，简帛文献的讨论尤其是郭店简、“上博简”的讨论，常常成为各次相关研讨会的中心。从1999年10月在武汉大学召开的“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算起，笔者所知规模较大的与出土文献有关的国际、国内学术研讨会两三年里已不下10次，充分说明研究的热度正在升高。“新出简帛研究丛书”的主编李学勤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古文字专家，近年来带领清华大学思想文化研究所的学者们致力于出土简帛与先秦秦汉思想史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套书就是他们和其他专家的最新成就。
     “新出简帛研究丛书”站在学术研究的最前沿，为我们认识古代思想文化尤其是先秦思想文化打开了一扇窗子。中国文化的思想根基是在先秦奠定的，这一时期也正是以简帛作为主要书写载体的高峰期，简帛文献作为那一时期的事物，对于我们认识早期中国文化的原貌无疑是最直接的证明。简帛文献中的文字，一方面由于一两千年前古人的书写文字还不像今天这样规范和定型，很多字需要辨认和考订；另一方面由于在地下埋藏过久，许多字已漫漶不清，给今人阅读造成困难。这套书的著者大多从复原历史文献出发，在吸收他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作了大量艰苦的释字考订工作，尽可能准确地将古文献的原貌呈现给读者。其工作的繁重是非常需要牺牲精神的，为了认识一个字往往要查阅大量的材料，虽然最后写出来也许就几十个字或百十来字，但所费时间和精力可能并不是每个读者都能体会到的。
     “新出简帛研究丛书”还有一个特点是视野比较开阔，开放性强。丛书只设定一个研究范围，不限制研究的内容和研究方法。已出的5本书充分体现了这一点。《郭店竹书别释》着重于文本的复原，作者从竹简的编连开始，对郭店简进行校释，但作者也不是全文校释而只是对于其他研究者有分歧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看法。《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的作者则只对其中的一种文献进行深入研究，涉及该篇文献的编连和分篇、作者以及可能与孔子的关系，在此基础上对全文进行了注释，并探讨了其中蕴含的思想内容：心性论和乐论，还与上博简的相关内容进行了比较。《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疏证》则基本上走的是传统小学的路子，云梦睡虎地出土《日书》两种，称为甲、乙种，作者选取了甲种《日书》并参照其他版本《日书》和有关研究材料，逐条进行注释、考证。《简帛数术文献探论》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它是一种综合研究。“数术”是古代占卜类的技艺，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从中可以看出当时人的思想观念和社会状况等有价值的东西，自然也有其研究价值。“数术”文献出土较多，内容有同有异，作者对众多数术文献进行了深入研究，可以称得上是近年研究数术文献的一部力作。《简帛文献与古代法文化》又不同，它不是着重于简帛文献文本的研究，而重在简帛文献中法律思想和法律制度的研究。作者以竹简和帛书中有关法律的文献为依据，探讨了儒、法两家法律思想的法律化问题以及帛书中的法律自然主义理论与中国法制的关系等问题，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套书的作者队伍比较整齐，都是近年来在简帛研究方面的较有影响者。主编李学勤先生自不用说，其余作者也都是来自北京、武汉等地高等院校和科研单位的专家，许多是博导、博士，多年致力于简帛研究，学风严谨，基本功深厚，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一定成绩。现在第1辑已经出版了，第2辑正在编辑之中。据说，李学勤先生撰写的一部著作也在第2辑中，我们盼望早日看到此书。
                                                  中华读书报      2003-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