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焉如书法学术研讨会6月11日在古都洛阳举行

侯勇

常亚军

侯勇

米闹

侯勇

张爱国

侯勇

老蔡

侯勇

张焉如致答谢辞

侯勇

文字的复魅
——对于张焉如文字造像的思考
于钟华

张焉如的书法作品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传统意义上的书法，其间明显带有王铎书法元素的痕迹；一是具有古代鸟虫书痕迹，略近于装饰文字的现代作品；一是颇似洛阳龙门造像和造像题记文字的复合形态者。毫无疑问，在三类作品中，作为人所津津乐道并杂有众多争议者则是第三类作品。细心者会发现，我将这一类作品称之为龙门造像和造像题记文字的复合形态，并未如大家所熟知的命名——造像文字，事实上，我真实的想法是要将之命名为“文字造像”。

“造像文字”这一典型的偏正名词词组，其旨意在于以“造像”来限制文字，文字有很多种存身形态，而其中一种即张焉如所从事的则是造像文字，换句话说，这其中重要的在于对文字的分类，其强化的是分类中的“造像”身份，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源于书法专业的身份标识以及对于张晏如龙门地域的认同，来希望借以找寻出此一类书法的“出生证”，从而证明其身份的合法化。前者力求告诉读者张氏的作品是有来源，是有出处的，是有着一定的渊源和传承。后者昭示的是张氏的地域文化特征，从而为其的独特性甚或在中国当今书坛乃至书法史的唯一性找到一个合理存在的理由。我基本赞同和理解这样的一种命名诉求。

但我在想，如果将“造像”和“文字”两词的前后位置互换一下其结果会是怎样！其实不是我想，而是我在观看张焉如书法时突然蹦出的内心感受：那不是一幅幅书法作品，准确地讲那不是文字形态的书法作品，而是一个个的造像…….尔后才看到一个个的文字——造像书法风格形态的文字。所以，我似乎觉得“文字造像”的命名更能抵达这类作品的根源深处。文字造像，其意义所要表达的是直面作品时观看实事的真切涵盖和确指：观看实事中包含的是“我”在这一事件中看到的是一尊尊造像，是一座座丰碑，是为文字所造之像，或者说是在为文字塑造一座座丰碑。在造像和丰碑之中所能够揭示的是作者对于文字的景仰和膜拜，在敬仰和膜拜之中直指文字的本质所居。当然，细读张晏如的文字造像，正如前面我所含混表达的那样，是造像，同时又是龙门造像题记的书法风格，是两者的复合形态。这又是我愿意承认它是书法作品的缘由所在，因为它不是简单将既有的汉字将之造像图像化，或者将众多的汉字以拼图的方式构成造像形态，绝然不是，它是在“第一次”地书写出汉字，即重新生成汉字，使汉字再次诞生，尔后将之聚集，为自己造像，从而成功为其造像。于是，这其中便有了两种意义生成渠道：一是指向文字的本质之居，一是返向书法的诗意之源。

自笛卡尔以来，由于“我思”的僭越，整个世界逐渐甚至已经成为看似清晰和透明的存在，我们似乎对于世间的一切都可以通过理性和借助科学而能够通达，语言和文字自然不能例外。也即是说，在“今天”看来，在意识、语言、表象三位一体的语言观中，语言就是我们的工具，它没有获得自己独立存在的维度，它实现的只是充分的表象功能。而文字尤其是今天文化普及，全民掌握文字后的今天，它所能够存在的价值便在于对于语言的记录，文字在庸众的思维中成了一面完全透明的镜子，没有厚度，没有深度，彻底丧失了它的神秘和深渊。

事实上，语言并不是思想的外衣，而文字更不是语言的记录工具。我们的先民在创造文字之初，文字源于对于世界的原初经验，源于对于世界万物的惊奇，在惊奇之中，世界向我们敞开，意义得以呈现，意义的呈现便是汉字的诞生。每一个汉字首先不是一个语声的记录，它更不是某一个事物和事件的记述，它所代表的是世间存在者对于作为此在的人的意义呈现。一个 杯子之所以被写作“杯子”不在于记录了有一个实物的杯子存在，它要告诉我们的是杯子对于我们的意义——那个东西可以用来喝水。同样，由于意义的呈现和开启它是一个在此在人和时间存在者打交道的生活过程中的可能性存在，因此，其意义的呈现和开启是永远不可能达到清晰和透明，也即，文字的本质在于其不可完全预知性，于是，文字的神秘性才是文字的本质所在。在文字面前，在意义不可知的情境中，随着意义的开启和遮蔽同在，此在人需要做的是对于文字的神秘性和丰富性保持缄默，从心底升腾出敬畏和崇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才是我们面对汉字的状态，也是我们身居世界的状态，唯如此，世界的意义才会不断的向我们显现。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观照，我们会看到张焉如文字造像的意义所在。在庸常思维中，庸众忙于视文字如工具，进行不断地祛除文字的神圣性、神秘性和丰富性之时，张焉如所做的工作在于对于文字的适度复魅，为文字造像，为汉字立碑。我相信，在张焉如的艺术世界中，他赢获的不仅仅是创造的宣泄和欢愉，更多地在于在敬畏文字的生活中，他直入文字的本质之居，从而不断地生成意义，充实意义，从而有效地抵制了现代性所带来的精神虚无。

可以肯定地认为，张焉如文字造像是对于现代性弊病抗争的有意义的尝试和创举。

在文化世界中，科学语言最为倾向于去神秘化，而艺术语言则往往带有神秘的意味。换句话说，前者要求祛魅，而后者力主复魅。而在今天越来越受制于科学客观主义和技术理性的社会中，或许只有通过艺术才能回归对于世界的原初感知和意义生成。艺术经验正在于让我们看到一件物品的“深度”、“滑腻”、“柔软”和“坚硬”，甚至还有“味道”。艺术意味着意义的创造，也因此不同于透明和清晰的交流，它是以间接地方式，在沉默中实现交流和创造，正如面对一件陌生的物品或一个新发的事件，无法用既有语言来加以表述时，从而结结巴巴地说出的“第一句话”一样，正如梅洛-庞蒂所言的那样：“艺术家已经重新回到了沉默而孤独的经验之基础中，而文化和观念的交流正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艺术家推出其作品，就像一个人说出第一句话。”
在海德格尔看来，这个源于原初经验的表达的“第一句话”就是诗歌。诗歌中最为重要的在于诗意的弥漫，诗意的弥漫不在于既有汉字之间的缔结和链接，而是面对世界始终保持惊奇，发现新的生成时无既有语言描述时的汉字意义的重新发现和增长，换言之，在诗歌中，文字不断地获得了新生。

文字的新生就是书写！

新生的文字便是书法！

庸常的书写开始于文字诞生之后，原初性的书写在文字诞生之时。庸常的书写在“书法”中是一种对既有汉字形态的模仿和复制，借已有和以认可获得身份的合法和认同，在一个既有意义的世界中，将意义僵化和单一并进而死亡。原初性书写源于对世界的每一次惊奇和重新发现，然后表述为新生的汉字，它是意义的不断生成，它使汉字不断地生成和新的意义的赋予和叠加。在这里，文字不是一个清晰和透明的存在，不是一个既有静态，而是一个神秘的丰富的永远无法完全穿越的神秘之所，这个什么之所正是书法赖以成为书法的诗意之源。

张焉如的文字造像中文字正是一种庸众几乎难以接受的新的文字生成，我有时在内心的揣测是：张焉如是不是在面对他家乡的龙门造像时，分不清是造像还是造像题记文字，因为那是一个整体的存在，在凄迷之中，一个诗意的“场”弥漫在龙门，于是，张焉如就在这诗意之中了。一般的习书者面对的是印刷在纸面上的造像文字或说书法，一般的绘画者面对的是印刷在纸面上的造像照相，唯有生活于造像原始“场”中的人，比如张焉如才会整体地观照那一片山体，观照出一个全新的汉字，书法就在这原初的观看之中。

当然，文字的文字的本质之居和书法的诗意之源并不是孤立的存在，书法的诗意之源恰恰要以前者为前提，如果丧失了对于文字的本质把捉——对文字神秘性的敬仰膜拜，那么，在所谓的对文字的“形”进行的造型运动中，书法的诗意早已烟消云散，何谈书法的诗意之源！

我要提醒张焉如的是，诗意的存在和书写在庸常世界中本质地显现为失意的生活，因此，注定张焉如的书写追求是一个孤寂之旅！
                       于钟华2013/6/11 夜深于依源居

侯勇

张焉如书法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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