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隐庐王昌宁的另一个家

王昌宁 · 发表于 2008-10-9 21:24:50

丹巴——摄影家的天堂。没有进去之前，天堂就是个抽象的天堂，我的好友已跑了很多次，他介绍的丹巴全是在描绘美人谷的美人，还有就是成群的雕楼，所以我还是就有了向往。机会是一帮西安摄影界的朋友给我的，他们来了就叫嚷着要到丹巴，这正好成全我的冲动，于是我们翻越二朗山，横跨大渡河，过泸定沿河而上，在一个叫瓦斯沟的地方告别了去康定的主道，右转奔向丹巴。

美人谷已经没有了美女，美人谷里很出名的是一个叫丽人居的客栈，车行在美人谷中，远远地我就望见了那个竖起的广告牌子，不用说我们都停下了，在公路的左边是一幢藏式建筑，就是两层一底的房子，还有一个大平台，底层住牲口，二楼的大平台就是主人的活动空间，那一带的藏族房子都是这样的格式。丽人居的主人是七八年前甘孜选美时选出的第一美女，墙体上的照片的确很美，脸长长的成瓜子形，正面无可挑剔。侧面是藏族人优美的典型特征，高高的鼻梁长长的挺起。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有点不敢认，好像和照片上有些不符，但她的轮廓仍然让我猜测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我说：这个客栈是你的吗？她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我随便看看。那时好像她才起床，这可是大中午了，拿了一个杯子准备去漱口。我的感觉就是藏族的美女太经不住岁月的磋砣，到底是紫外线的原因还是她们肩负的女人的使命不一样，据我了解藏族的女人比男人更累，她们的农活比男人更多，不到十年的光阴，眼前的这个曾经的第一美女脸上已经起了皱纹，已经没了惜日的风采，黑黑的脸堂更告诉我她的日子缺泛优雅、闲适。倒是院子临公路的一侧，那个平台让我不去思考女主人了。那里安了几张原汁原味的木头做的桌子和凳子，布置得有点像咖啡屋，在那里喝茶哪怕是泡碗方便面都是很惬意。

我说的这一切是我第二次进丹巴所看到的，第一次也许还要有趣些。那天我走进丽人居，在院子里大呼了数声：有人吗？才钻出一个老太太，我就冲着老太太指着墙上的大美女照片说：她就是主人家吗？老太太回答：就是。哪里去了呢？我问。老太太又说：到丹巴城里去了。老太太看得出来我是在关心美女，她把话风转了一下，“你昨天住的哪里？”我说：就在前面的甲居藏寨。老太太立即问：看见美女没有？你们要是住我们这里也有。晚上我可以给你们找很多人跳锅庄。哦，原来是老太太在拉生意了。想用美女把我们留住。我给老太太说：我们还要走，下次来。我当时的感觉就是，美人谷已经没有美女，美女都去打工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去了。

美人谷是一条狭长的河谷地带，大渡河的支流在它的旁边流淌，几公里长的河谷地带是一个冲积小平原，那里种满了果树。白色的绘了彩的藏式楼房零星的撒落在路旁，在绿色果树和树林的簇拥下格外的显眼，这是在其它平原看不到的田园风光，因为它是河谷地带，气侯特别的宜人，冬天阳光烂灿，白天的温度常常在十几度，而夏天由于是高原，气温也不会超过三十度，在那里生活真是天堂，也是果树生长的好地方。生活在美人谷的藏民从他们的穿着和表情看，他们生活得非常的幸福和满足。正是这样的环境美人谷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美女，甘孜阿坝年年都在美人谷开选美大会，听说那个场面热闹非凡，十几万人聚集。

这次，我们偶然的闯入了美人谷的美人村，美人谷是在主道上，我的朋友们兴致高昴的拍了一大堆照片，主道的旁边有一条碎石毛路，向高山上延伸，有拖拉机从那里进出，好奇的我们与拖拉机手攀谈起来，拖拉机手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奇，他说：山上还有真正的美人村，那里还有几十户人家，我们的兴致全部蹦起来了，立即问：山上可不可以通车。拖拉机手告诉我们：正在扩路，汽车上不了，拖拉机行。我们二话没说给拖拉机手一百元钱，把我们拖上去。山路弯弯，陡峭崎岖，在拖拉机上几乎不可站立，我们都蹲着或半蹲着，双手把拖拉机的护板牢牢的抓住，四十分钟的颠簸，我们到了一个叫邛山一村的美人村。

此时是午后两点时分，要转一个弯我们才能看见村子，那位拖拉机手又当起了我们的向导，在他的带领下一转弯让所有的人兴奋起来，寨子离我们大约一百五十米远，在两山相夹的一个山谷中，山谷中的山坡缓缓而下，错落有致的呈现出几十幢藏民住宅，因为是十一月，我们上山的这一面是阴面，看不见阳光，当我们转过大弯阳光就斜照在整个山村上，让整个村子美极了。村子的美还来源于十一月的秋色，山上的那些叫不出名的树丛在阳光的照射下叶子全部散发着金黄，点缀在绿色的山坡和白色的藏房之间。我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香格里拉’，大家的相机啪啪的响着，我用我那个便携式数码相机也不断的比画着。

进村子的一百多米我们几乎是一步一景的拍着照片，对于摄影爱好者来说，自然风光仅仅是吸引他们的一个方面，那种带着文化气息的古遗迹，或者说有历史感的东西更能表达他们作品的深度感。当然人物不用说了，那是他们非照的对象不可，我们眼前的这个寨子完全满足了他们。在寨子的中心，一座残垣断壁，但高高耸起的建筑物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住了，临时导游（拖拉机手）告诉大家，那是一座土司官寨，五十年代被一把火废弃了，它的规模远比马尔康的卓克基官寨还大，政府正要花钱恢复它，现在里面已经在修复了。我就想：他妈的土司老爷太懂生活了，选了这么个宝地建自己的私宅。听临时导游介绍，这个寨子从早晨太阳出来直到太阳落山都能把寨子照住，这可是土司老爷要几辈人来选的宝地啊。寨子里的老人小孩充当了我朋友们的猎物，他们摄啊摄，直到兴奋从脸上消失，才回到寨子里唯一的一个可以接待客人的藏楼，我们享用了主人黄澄澄深山大梨，大的有两个巴掌那么大，一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

朋友们把照片拍了个够，但他们不如我的收获大。拖拉机手的名字叫拥中布，是个在北京当过兵的小伙子，算有些见识，进村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幢有点旧的藏楼，已经没有人居住了，我本能的有些兴奋，随便的问了一句“怎么没有人住呢？”拥中布说：“房子的主人去当喇嘛去了，这句话拔动了我的兴奋，豪不思索的问过去：“那他租不租呢？”拥中布说他要去问问才知道。那有啥犹豫头，我告诉拥中布“你去问问这房主，愿不愿租给我们？要多么钱？”拥中布想了想，说：山里的房子一年不外乎就几百元。哦，我决心已下，把眼前的这个房子租下。

一个叫吴尔尖的大叔就成了我的房东，当然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吴尔尖大叔是四年前当了喇叭的，我专门到了他的经房，那座寺院就在寨子上方山坡上三百米左右，寺院不大，只有两个喇叭，要是在那个喇叭院开会只容得下百吧人，这是个小寺院，他服务的对象就是山下的邛山一村和山上的二村三村。几月后的一个早晨，我去找吴尔尖大叔，大约是七点钟吧，当时的天气很冷，我只穿了一件衣服抵御不了寒冷，我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臂，走进寺院特别静，间隔时间较长的钟声“噹---噹”地响着，声音清脆而悠远，划破早晨冷冷空气，让人感觉到亲切。吴尔尖大叔在楼上，是楼下在转经的那个喇叭告诉我的，他把转经桶缓缓地推转，那钟声就是转经桶每转一圈敲击发出的。我走进寺院的主体建筑，屋子太黑了，以至于我在那里定定的站了几十秒钟，才看清眼前那窄窄的楼梯。楼梯很窄很直，只能供一人上下，上的时候还必须扶着楼梯，因为太直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吴尔尖大叔在二楼经房靠窗的角落盘腿坐着，眼前的吴尔尖大叔念念有词，我实在听不清他念的什么经，只听见声音从他的喉管嗡嗡地发出，好像用的是胸音，因为那声音不像是跟人说话，似唱非说，又非唱似说。他带了一幅眼镜，像平时帐房先生那样戴着，好像都要掉下来了，他的目光盯在他眼前的经上，那经页足足有一寸厚，他念完一页用左手食指就在嘴里沾一下口水，把经页翻过，他的头上方悬挂着一个铜锣，右手则拿着一个弓型的锣锤，锤头用红布包着，我足足在那里呆了二十分钟，没有打扰吴尔尖大叔念经，我也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找出他念经的规律，因为他右手的铜锤时而敲击一下，时而又两下，有时候又像暴风急雨般声音短而急促的敲打，我倒觉得我在欣赏打击乐器，至少他发出的音响还是有旋律的，只是我没有发现它与念经之间的关系而已，但可以肯定的说，他这种敲击和念经方式是很多辈喇叭探索了一生形成的规矩和制度，绝非自由发挥，瞬间的反应就是每个行道都有不同规矩，也有每个行道存在的艺术之美。我等了吴尔尖大叔四十分钟，实在等不下去了，天气又冷，我才走拢给吴尔尖大叔说话，吴尔尖大叔听力不好，再加上房里光线幽暗，不过吴尔尖大叔还是认出了我是那个租他房子的人，含混不清的又点头又说话的发出了一些声音，我大致懂了，他要我在他的老房子处等他。

吴尔尖大叔的房子是在寨子的入口处的右边，离进寨的必经之路只有五米远，它很是显眼，就像一个卫士，远远的首先看见的是它，遗憾就是它已经四年没有主人活动了，一楼二楼的平台长满了草，有些衰败的气像，不过民族风格还是很浓的，全部用石头砌起来的墙体，那白色的石灰还没有褪色，沿着房子墙体和窗的边缘都用深红色的颜料彩饰过，暴露在外面的木结构也是彩绘过的，这幢藏楼和其它藏楼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非常协调而美丽的民族风情浓郁的寨子。我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眺望土司官寨，有一丝叹息袭来，那就是历史吗？那些断了顶的高出一般藏房许多的黄土色的墙，它们一定见证了土司老爷的辉煌，也见证了那一把火，让岁月变成历史。二楼通向三楼房内是没有楼梯的，必需依赖一根直径二十厘米的独木，独木用人工砍成锯子状，就变成了梯子，这可是那一带藏人的发明，他们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梯子，大多数都安在二楼到三楼，没有爬过这梯子的人都得小心翼翼，搞不好就要掉下来。站在三楼向身后望去，那是一个壮阔的景色，因为在寨口眼前已没有障碍物，脚下是缓缓的坡地渐渐延向谷底，左边的山峰沿着寨子的山边一直向前延伸数十公里。也许是数十公里以外，甚至更远，因为那山已经模糊了，变成了蓝绿色的一片，在遥远的地方成为我视线的终点。在我视线穿越的线路中还会碰上悠悠地成带状的白云，在那白云下面的下面因为有浅山的遮挡，我知道那下面流淌着大渡河的支流，在大山里婉延。右边的山峰我们进寨的公路就在它腰上，因为他在我的视线里很短，约两百米，他就向右拐离开了我的视线，为我欣赏那壮阔的风景提供了非常好的空间。

吴尔尖大叔话很少，我与他谈话一般要找一个当地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当翻译，大叔非常的朴质。因为谈好了我要租他的房子，我就请他吃晚饭，在桌子上吴尔尖大叔一般只有两句话：“好”和“喝、喝”。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说：“好”只要我一举杯他就说：“喝”。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不太听得懂我的话我不太听得懂他的话有关。总要有个翻译在中间做解释。我告诉吴尔尖大叔，那房子我要租十年，他也说“好、好”.当天我们便起草了一个简易合同，我立即拿出钱包，把第一年的房租付给了他，这可是个秘密哦，给了好多钱不说哈。

（不想写了，故事还长，找时间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