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琳｜古树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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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沧桑

杨晓琳

长相思
人有根，树有根，树树相连不可分，同生大地春。
父之亲，母之亲，树树相连倍可珍，菩提似海恩。

是夜晚风轻暖，散步于文园赏月，见老树婆婆，云月穿树，心情甚好。

关注老树已是自然，犹为这炎炎夏日，那无上的清凉，怎能不向往。在人间的长河里，我们常常把树视为父母，我们在感怀春的颜色，夏的清风，秋的景致。我们如同孩子依偎在树的身边，这其实就是爱的婆娑。
记忆中我居住的红花园很美，一排排的青砖红瓦小屋，一条条青石铺成的巷径，庭前屋后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花草，尤其是院子的中庭那三棵老榆树又高又壮，它有着遮天蔽日的树冠，两人合抱的腰身，它的枝叶覆盖之处，一片清凉。每至春夏，鸟声在枝柯间啁啾，蝉儿在绿荫中歌唱，那声音，清越欢畅，将天空唱得格外晴朗。这个时候，最高兴的是我们这些孩子，是树带给我们童年的记忆。

如果说有树的地方，树就构成风景。人在世间的角色是什么呢？如果没有树木，人间将没有绿洲；没有树木，人间将会荒芜。

庄子也说过关于树的话题，曰：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庄子更直接从树的命运看出了一种人生哲学。另一个是孔子，据说现在孔庙前那棵老桧树，距今已有二千多年了，传说是孔子那时周游列国，临行前在家门口种下一棵树，这棵树历尽岁月滄桑，让我们窥见到历史深处的灵魂之影，感受到孔老夫子曾有的生命温度。据说这棵二千多年的树曾被毁，以为它不会在发芽了，可它生命如此顽强，多少年后，居然在枯树分枝处发出新的枝芽，重新复活。如此奇迹已是不易。它的生命在一次赋予它新的岁月与智慧。孔子选择栽树，那是他心中的梦想，既哲学，又浪漫。后来很多名士都效仿先生之好，生前多栽树。
栽树本身就是一件多么浪漫而富有诗意的事情。

翻阅历史典籍《世说新语》，它记述了汉末魏晋时期，官宦世人崇尚玄学，但只仅仅局限于品评人物，或表达一种生活向往。描述：“庾子嵩目和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磊坷有节目。”“稽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顾悦与梁简文帝同年而早白；简文帝问曰：“卿可以先白？”对曰：“薄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老。”最具有哲学深意的是陈季方的一段话，有人问他：你父亲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回答：“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有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他的父亲陈是汉末名士，党锢之锅发生时，人们纷纷逃避求免，陈也受到牵连，却慨然道：吾不就狱，众无所恃。”毅然自请囚系。他一生多次受到朝延征骋，都谢绝不就。桂树有清芬，经冬而不凋。桂树之喻是在阐述陈的价值观念和道德修养，“不知有功德与无也”是排除一切功利心，方可达到道德至上的境界。

我们在自然中行走，感受到树如人，人如树的至真至性，至柔直刚。然而，有一种树让我们心怀感激与慈悲，最著名的例子，就是佛祖释迦牟尼。他本是古印度迦毗逻卫国的王子，本可以戴上皇冠，成为国王，但他却不爱这荣华富贵，虚名浮利，毅然抛开红尘之惑，潜心修行。据说他就是在菩提树下参悟得道，修成正果。那棵树被称为“菩提树”，也被称为“道树”。因而“菩提”在佛学中是“道”，“觉”之义。佛家见人遭受苦难而激发起拯救的善心叫“菩提心”。菩提树果被佛家用以做念珠，称为“菩提子”。我相信这不是荒诞的虚语。古印度的哲人们总是只身到山林之中修行，体悟大道人生。

无论是松树，还是桧树，以及槐树，最深情的应是菩提树。今日我们站在树下，以虔敬之心去仰视树的葳蕤，谛听树的絮语，呼吸树的清芬，这是多么美的享受。为此我们都愿修练成一棵棵树。人人为树，组合起来就是森林，那该是多美的风景。成为风景的你我，成为根深每颗心灵的菩提之树。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的诗真好！

丁酉六月初一杨晓琳记于梅花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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