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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美应届毕业生作客松竹草堂 刘正成谈尹吉男的文章
书法在线 侯勇 7月3日晚,中央美院书法专业毕业生作客松竹草堂。刘正成先生作为央美书法系唯一的书法客座教授曾经在2014年曾经给这一届的书法本科专业上课一个月。这届本科生全班十人,基中五人代表全体学生来感谢刘正成老师,也是作为毕业之际向刘正成老师辞行之意,刘正成老师向他们讲述了最近与尹吉男教授关于艺术史的一个论辩的观点。以下为谈话实录(编辑有删节,本文为非正式内容,请勿转载,待正式文稿出来之后,再行刊发。)此注。
刘正成:
我刚从甘肃办展览回来,过两天又要去英国,不过一回来我就在忙着写文章,对尹教授的回复作一个正式的回复。计划写四章,估计五章也不一定,现在写了一万多字了。给你们聊聊,也算谢谢你们毕业的时候还来看我。这篇文章正式的文本我还要仔细斟酌,去英国的飞机上正好还可以继续写。
尹教授说写意的艺术不能够解读一个时代、叙述这个时代。其实这种观点是在20年以前西方的主流认识,因为他们图像学和视觉,包括苏立文、高居翰,他们都是代表,就是说中国绘画的发展,高峰是唐代,就是文人画是没落的、不断重复的。我引证柯律格在写《图像学和视觉性》这本书的时候,是1996年写的,中文本出的时候2011年,写了个序,他认为当时写这个书的时候,他是在阿尔伯特美术馆工作,他们主要研究玉器、陶器这些工艺美术,他没有研究中国绘画。我访问柯律格的时候,他说不懂画,他把所有的画作为图像来对待,所以尹教授认为只有图像,有人物的图像才能解释、叙述这个历史。
柯律格亲自跟我说不懂绘画,但是不懂绘画是比较谦虚的说法。所以他在2011年,16年以后,重新写了一本书,写了一本致中国读者的书,他讲了,他说中国的绘画、书画相当于西方的油画、建筑,是高雅艺术,所以他这样说,他领悟观念是发展了。
德国海德堡大学雷德侯教授关于米芾的书,研究米芾,他对美术的看法,我就把他的话记录了,来回复尹教授,雷德侯坚持米芾的观点,他肯定高出尹教授多少倍了,他翻译了米芾的《海岳名言》,对米芾研究非常精到的。所以这些教授比我们中央美院的教授水平高,包括柯律格教授。去年我们在牛津大学演讲,那天上午的时候,我和他发表论文,他说你知道这些观点,实际上已经是发展进步了,他首先认识到他不懂画,而不是简单就用图像学来代替。他说图像学,画是正常范围图像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你要清楚地看到了图像学和绘画的区别,要研究画,他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个区别。但是尹教授认为只有人物画,这样的个人艺术才能够叙述这个时代,而文人的画,他说文官的画是没法叙述这个时代的,那就把苏东坡、米芾、赵孟頫、董其昌全部就否定了,依次否定了齐白石那些,因为他们都画写意画嘛,吴昌硕、齐白石,这些东西都不足为道,在他的眼里面。
旁白:后面没有宫廷画,哪有什么宫廷画、文人画。
对,他说宫廷艺术是皇帝喜欢的,你写实、画人物画,这个是。再反过来说,这个画接近老百姓,因为他看得懂,雷德侯的观点基本上是中国的共识,诗出唐宋,画出宋元嘛。而这个观点,巫鸿在好几年前就在《读书》上讲过,他说包括他的老师,方文、高居翰他们在内,他们都是老观点,他认为这些观点是不对的,他为什么,他们看不懂中国画,所以看不懂文人写意画,更看不懂书法。我觉得尹教授还持有这个观点,因为我看到这个地方,巫鸿是研究汉画技术,他又是搞考古学出来的,这个尹教授还搞书法鉴定的。
旁白:对,尹教授的观点比较偏激。
我真不是说人身攻击他,我当时还争论了,我说要跟美院学生讲述书法这样讲,还有碑帖,那是不行的,你要学碑帖,那是学不好书法的,荒谬。陆柬之固然是,米芾加上董其昌都不如一个陆柬之,这个太可笑了吧。你把陆柬之的《文赋》翻来看一看,那就是赵孟頫的水平,不如赵孟頫,赵孟頫写毛笔字写得多好。米芾,你想吧,王羲之几个帖都是米芾假的,《中秋帖》就是米芾作伪的的,现在看到的二王的帖都不出唐代。陆柬之的水平肯定是做不了,做不了《中秋帖》的水平。宋代米芾,我估计他当时做了很多伪,一个是学习,也不排除他也会倒卖。
米芾对宋代的笔法研究肯定是很深的,他认为苏东坡完全不研究。我还查了一下苏舜钦他们家里,我说这个苏舜钦在铜山,就是他老家铜山,说他的籍贯是开封,苏舜钦他们一家是唐僖宗,是受北方烧长安的时候,逃到四川来了,把他父亲带过来,把他们祖宗带过来的,后来他的其中一个儿子就留在四川了,苏舜钦的爷爷苏易简都在后蜀的小朝廷里边当过官,那么他大概在成都居住了有100年的时间,所以苏易简在不当官以后,转了北宋的时候,他就考上状元到开封上去了。他在开封当了官,但是他籍贯应该就算是铜山。他的祖籍,他有了武功之裔,他就属于武功的,那个应该是祖籍,而四川是他的籍贯,因为他们100年嘛,好几代人,而且后来在朝廷里。那样就可以说他是四川人了。而且,他死了之后,还是葬在四川的。我说苏东坡的邻居石扬休,我觉得应该加一个“家”字,因为到了元祐末,黄庭坚还在他们家看过。那个时候石扬休已经死了,但是他的东西还在,他这个“家”字往往就是他不做官,他就回归故里,他不是父母迁了就不回去了,所以不排除苏舜钦他们五代人的收藏,不一定就在开封,因为他不像我们父母,一定在他老家的坟地里。所以石扬休死了以后,黄庭坚还在眉山看到了怀素自叙,就证明这个藏品在他老家这个地方,并没有在开封这里。那么同样,苏东坡,他就是眉山人,他怎么不知道,你怎么证明他没有看过呢?是不是?我不能证明他看过,但是你也不能证明他没有看过是不是?宋代的官员流动性很大,你看一会儿去海南做官,一会儿到那儿去,他们主要的家产还放在他们的籍贯之地,因为你退休回到老家,不可能总在开封吧,是不是?
我写了四章,四章或五章,最后一章才写,我也谈整个艺术是联系在一起的,现在中国的艺术史受西方艺术史的影响,特别是白先生他们这批海归,完全就是用文化人类学的观点来代替艺术史本身,艺术作品。他并没有沿着的书法在传承,这个方法是西方不懂中国书法的时候,他们用这种方法是可以理解的。他说了这个是新的框架,徐伟东认为新,这是什么新的框架,让西方人认识到这个东西,所以为什么柯律格,我见了他以后,他说我不懂画,他明确说这个。
所以我还真是不针对他,我就针对现在的艺术研究发展来看,这个偏离了方向,不能用一种方法叙述艺术史,那种方法是叙述艺术史的一种方法,而且所有的硕士、博士研究生都在作这样的文,又偏离了艺术的核心。原来我们只谈艺术风格学,就是有偏差,后来用文化人类学的观点来研究历史,我们觉得是一个新鲜事,但是这个不能代替,就是作为多元的方法处理这个,有几种方法来阐述这个艺术史,这个才是合理的。所以现在我们所有的论文,我看都是引经据典文献,在中国古代,这叫虫鱼之学,中国古代也这样搞过,并不是没有搞过,称为虫鱼之学,完全重视文献,而不讨论事物本身和内在。中国古代学术上是两个倾向,一个叫汉学,一个叫宋学。汉学重实,宋学重论,这两个交替的时代。那么宋代,宋学就是讨论问题,就是六经注我,汉学是我注六经,在学术方面不断变化,到清代就学新式。搞宋学的人攻击汉学,就是你们搞的是虫鱼之学,而西方实际上他搞的文化论就有点像这些东西,就是他不研究艺术本身内在的发展问题,而研究周围的,所谓我的资料搞得很详细,引经据典的,其实它跟你无关。所以现在我看的书,大量的都是这样的,我认为是虫鱼之学,所以搞书法的一看,大家说他的说法完全是错误的结论,怎么把陆柬之,能够和苏东坡相提并论,还搭上一个董其昌。搞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这个观念嘛,我反过来说,书法、美术,谁挑出来都比陆柬之写得好。
他认为米芾的东西很好临,而陆柬之不好临,我觉得可能吗?你把米芾、黄庭坚临好很不容易了,怎么陆柬之的字,就像赵孟頫一样的,怎么会不好临呢?就说明他缺乏实践经验,任何有实践经验的就不会同意说陆柬之不好临,而米芾好临,不可能的,你说苏东坡好临还可以,你说米芾好临,我觉得这个太离谱了。
恰恰就是一篇文章,2015年,一个浙美的学生,他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陆陆柬之是元代初期的临摹本,大量的材料证明这个是一个伪本,你说这个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文赋,直到赵孟頫跋过,元代的跋过,中间完全就没人题跋过,中间夹了一封信,这个帖的中间有一个绍兴的小印更证明这个事,你们问一下,这个事肯定知道。尹教授称陆柬之,为个人性,就是他的风格一下就看出来了,我觉得怎么说呢?其实辨识度最高的,不是文赋,它有点赵孟頫的味道,他说你看文赋也能看出,这不也是笑话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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