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书法在线 于 2015-9-9 09:56 编辑
按:此文为梁培先先生在6月27日于中国美术馆举行的【海上明月】赵冷月百年诞辰书法研讨会上的发言,标题为编者所加。此注,侯勇。
(赵冷月)老先生的作品集,我之前在上海美术馆得到过一本、是上海红十字会给他出的薄薄小册子,里面基本都是大字居多。当时印象很深刻。这次书法展和书法集让我看到更多,接下来我要说几点:
第一,大家都认为老先生的作品和海派作风不太一样,比如人们常说的帖学。其实我们追溯一下的话,民国的时候上海还是碑贴兼容的,直到建国之后,沈尹默先生和潘伯鹰先生定居在上海,通过上海少年宫这些机构培养了一批人,之后才有海上帖学的说法。
从民国过来的这批人,比如王遽常先生、王个簃先生,还有去了浙江的陆俨少先生,都是碑帖兼容或者写碑的。在上海,碑帖这两种东西其实是有的,所以,不存在像有的人说得老先生书风和上海的帖学之间有点反叛的关系,我觉得不是这样。老先生是一个内心很纯粹的人,只是想做一个完整的书家,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完整地表现出来。
第二点,有些文章写得包括刚刚刘(正成)老师谈到的谢无量的“孩儿体”,浙江的徐生翁、应均,还有江苏宋季丁,都是一个路子。我认为包括赵老在内的这几位,他们本人都是文人。
陈寅恪先生他写《柳如是别传》的时候有一个想法,这就是中国文化的重心下移问题。从春秋时期的孔子,到两汉魏晋的士族,再到唐宋以后的文人,陈寅恪先生写的柳如是却是一个妓女。为什么要写妓女呢?因为,她的身上寄托了文化理想。孔子讲礼失而求诸于野。在我刚才说的几位书家身上也是寄托了中国文人的传统理想。
我想起孔子讲颜回的那句话:“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苦,回也不改其乐。”这是文人的一种担当。所以,我不赞同把老先生的作品当做“孩儿体”来看待,,他就是文人,他的作品就是文人书法。这样说的第二个依据是,文人书法是宋以后的艺术,苏东坡提倡的文人艺术,跟汉魏晋唐是不一样的。宋以前的东西是在形式、空间上做文章,形式空间就是天地宇宙。宋以后是在内心上做文章。
长期以来,人们提倡新文人艺术,如新文人画、新文人书法等等,其实大家没有注意到一点,文人艺术有一个前提,就是通过艺术来实现一种宗教般的情感。什么意思呢?如果今天考察的话,苏东坡一辈子都在抄佛经,他抄佛经的心态和我们现在不一样,现代人是为了卖钱,苏东坡不是。再如黄庭坚,我们去看看《五灯会元》,黄庭坚的门庭是祖心法师,黄庭坚的名字就在祖心法师的谱系中。再看看米芾,他死前说了一段话“众香国里来,众香国里去”,这也是佛语。再如董其昌的斋号为什么叫画禅室,就是因为一个禅字。这个问题潘天寿先生讲得很到位,他说“八大、石涛全是从蒲团中来。”
这就是我说的文人艺术的第二个标准:先把内心洗干净了再去做艺术。老先生一生的修为,像刚才何(应辉)老师说的他的内心令人羡慕,怎么那么纯净,怎么那么没有挂碍,就是奔着写字,直接把内心的东西通过作品表现出来。我认为,他的内心是有种宗教般的修炼在里面的。因此,归根结底,我觉得老先生是文人,他的书法是文人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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