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现在有些没有经验的书法家写字就是,外面留一个边,他就没有计白当黑的观念。你看伟大的书法家没有人把字外面留一个白边的,一看留白边的就是外行,因为他认为白的不重要,白的非常重要。有没有油画留白的,没有。所以计白当黑,邓石如总结的王铎他们的经验,非常重要。书法家写字不仅要注意点化黑的地方,同时要注意白的地方。这就是新章法理论。
六、作品审美功能的变化引起创作心理的变化
技法改变以后,就影响了他的审美功能的变化,引起了创作心理的变化,这个是什么变化,以前书法家是自娱自乐写的,主要是他自己写的诗歌文章,他没有想到这个还要挂着看,所以他以前的心理就不一样。
1、传统的审美方式:阅读把玩
苏东坡写字,黄庭坚、米芾,他就是写一个小的手卷,这是传统的审美方式。吴昌硕的《灯下观书图》,张大千的《苏小小观书图》,都是阅读把玩式。
2、挂轴的审美方式:扫描阅读
挂轴,叫做扫描阅读,就像看画一样,每一个人可以随便看,这个没有首尾,没有前后。我们现在看书法也像看画一样,不是阅读你的字,是先看你的章法的形式好不好看,我觉得好看,我就慢慢的看。
交泰殿的作品,这个叫做远观,先看到尾巴,先看到中间。这个是挂轴拿在手上。
乾隆观画图,看书法作品和看画是一样的。
传统的阅读把握式变成了视觉扫描再加上阅读把玩,前者的要点在笔墨与神采的意境把玩,后者的要点在章法与形质的视觉刺激,我认为这个变化就是书法作品的美术化倾向。他看书法作品已经不像古人边读边欣赏,而是直接像画一样欣赏。我们现在的评委说看一下背面就知道你行不行,因为他是看字的视觉结构对不对。视觉结构不对主肯定是外行了。
3、传统的创作心理:实用兼自娱的文房之乐
创作的心理是怎么样的?古典的心理是夫书先散怀抱,这是蔡邕说的。苏东坡说书初无意于佳乃佳。而黄庭坚说草则虽草,而笔意端正,最忌用意装缀,便不成书。
但现在一开始就想怎么把他创作好。
苏东坡在《赤壁赋楷书卷》后面有一个跋,“轼去岁作此赋,未尝轻出以示人”,那是拿着看的,我们现在写了是要做展览的,“见者盖一二人而已,钦之有使至,求近文”,不是求他的字,是求他的文,“遂亲书以寄”,我是把文章抄给你,“多难畏事”, “钦之爱我,必深藏之不出也”, “又有《后赤壁赋》,笔倦,未能写,当俟后信”,就是说我写的字实际上是写给你看的文章。而今天看写字就是看我的书法写的好不好。
我举个例子,文征明他写的诗,他就是自己陶冶性情,写了一首诗,然后抄写出来了,在书房文事自娱自乐。
4、挂轴的创作心理:专注于视觉关系处理
而我们现在的挂轴的创造心理就是一开始专注于视觉关系处理,不像抄文章随便抄下来了,职业性书法家为市场需要所创作的作品不仅在文字内容、作品幅式大小、特别是创作心理上,都与宋元以前把玩小幅作品的传统模式极为不同,从而演变为以视觉审美为中心的纯艺术书写模式。挂轴书法由于幅式、工具与技法的难度增大,尤其是处理作品视觉构成关系的复杂性,为避免“作意”、书写变得尤为困难。
写五言的,七言的,写斗方,还是写条幅、写中堂,都要设计。而且对方还有要求,你看徐渭的《春园暮雨诗轴》,现在传世的有三个章法,同样的诗,古人就不会把一首抄三遍了,这个显然是他走穴的时候人家给他要的作品。这个是一行款,这个变成两行款,他在写的时候就考虑到视觉关系的处理。他的创作心理和苏东坡时代有巨大的变化,和王羲之写兰亭序的心理过程就不一样了。所以视觉关系处理还要匠心独造,信手创作。李东阳说,创作。王羲之、苏东坡、颜真卿没用过创作这个字。就是他要构思,首先要看视觉关系,我写几行,款留多还是留少。
这个是挂轴书的兴起与翰札书的衰落,挂轴成为主流了,翰札书不是书法了,赵之谦在《致胡培系札》中说,弟于书仅能作正书。篆则多率,隶则多懈,草本非擅长,行书亦未学过,仅能稿书而已。他认为只有挂轴才是书法了,稿书都不是书法了。你要当书法家,你光写翰札是不行的,你必须把条幅写好。他只认为写出来挂轴书才叫书法,而王羲之以前他们写书稿,这不是书法。这一句话就旁证了我所说的挂轴书写成为主流,就是我们今天的书法形态。这个挂轴是行书,他写一个行书,他认为这个不是书法,翰札书就衰落了,宋元的那种写法就衰落了。
七、由挂轴作品演变的现代展览会模式
我现在开始讲五百年以后的今天,挂轴我们今天怎么看,就是现代展览会模式。我们现在的展览会是法国十八世纪沙龙艺术形成的,以前的画都是挂在自己的家里,王公贵族挂在自己的家里,后来法国艺术家说我们今天个人把自己的画带过来,大家互相看一看,比较一下,这就是当时成为沙龙艺术,就是现在展览会的雏形。大家不同的作品挂在一块,形成了现代的展览会。我们中国书法什么时候开始展览的?是1929年,王一亭他们搞了一个金石书法展,徐悲鸿在1932年到德国、法国搞了一次中国书画展览会。书法作品发展了几千年,我们书法创造几千年,但是把书法作品挂出展览会的展示,到现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就几十年的时间。
书法社团是我们中国学习日本的书法社团,我们中国书法家协会也就是在八十年代初建立起来的,民国时期有小的,比如金石书法会。
1、从书房到厅堂:小空间少作品审美
这个变化是什么?我们来看一下,从书房到厅堂,小空间作品审美,我们的书房挂着,大家看到苏州建筑厅堂里面经常挂着,他是小空间,家庭的房子,小的书房变成官僚、商人的大房间,作品之间的吓唬视觉影响力在增大。原来是手卷,然后放在书房,然后放在厅堂,逐渐空间在变大。这就是比较小的空间,这也是小的空间。
2、从沙龙到展厅:大空间多作品审美
沙龙到展厅,大作品空间,作品的审美发生巨大变化。我们小厅堂的作品是一件作品挂在那里看。展览会是很多作品挂在一块看。这个时候就发生了视觉环境的变化,作品和作品之间有强烈的审美干扰。这个就没有干扰,这就是一件作品的欣赏,注意力就关注在这里。展览会是很多人看,这些作品挂在一块,为什么这里看的多,这里就没有人看,这就是视觉观影响了,这时候还有诗文写的什么东西,是不是他所欣赏的。
阅读功能退居其次,一个展览会,少说一二百件作品,多者五百幅作品,你看完了三个小时,平均一件作品才几秒钟,所以有的作品根本没看,走马观花过去。
展厅越来越大,美术馆的空间也在升高,一个小书法变成了这么大,很高,我估计这个对联起码有丈二高。那比徐渭的还大。这个更大了,鲍贤抄了什么东西,这么大,中国美术馆的圆厅,从头到尾一圈下来。
不断的变迁,就把视觉整体无限的扩大,走到这样的极端了。所以我要提出问题了,我们看到的变化,他进步在什么地方,今天我们重新站在整个书法史上的立场上看这个问题。当代展览会作品的审美方式,极大地改变了当代书法创作模式,于是出现书法审美形态的两大危机,其一,重形轻神,这是视觉艺术的陷阱,其二,重书弃文,这是民俗艺术的陷阱。
这个是颜真卿的古典作品,他是意义与激情的双重表示,他很明确,他就是为了国家统一,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维护这个国家,他的价值观。你看写了划掉,这里又重新写,你看这个作品就能看到他的心里的过程,思维的指向,写了什么问题,这是古典作品带来了意义和激情的双重表现,就是他的精神,他的爱国主义精神,牺牲的精神。
反过来看,我举一个极端的例子,现代的书法,文字不重要,我们现在要革命,要贬低文字的意义,离开文字的束缚,这是邱振中先生,他全部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把字很夸张的,就是要这个视觉组合,他说是书法的日记,他在展览会以后,书法的当代命运和书法的可能性捆绑在一起讨论,是一次夸张了自己的签名的作品。这作品我们会有疑义,他传达了什么精神,他有什么激情。表达你的感情,包括你的激情,你的意境的指向。颜真卿很明确,就是爱国主义激情和表达把你感染了,一千多年以后你还看到颜真卿为人,正义凛然。那这样的作品能看到什么东西呢?你看那文字只写自己的名字,如果写今天要做什么事还有意义,写名字是什么意义。和古典作品相比较,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这个是完全取代文字,抽象书法。文字本身就是对万事万物抽象,这个抽象就是结构完全没有意义了。这个作品我觉得能够代表作者本人的艺术心理,但是他的艺术的感染力,他的影响力和古人的,王羲之、颜真卿的作品,相差就是非常巨大了。像这样的作品,写的非常激情。
像这样的作品,抄的诗,我认为他是民俗艺术,只要你有初中文化,能读唐诗宋词就能把他抄出来,没有多大的文化含义。如果说你为什么抄,起码说一下,为什么抄这个,我们还能感受他的文化,但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和两个理论家做了一个谈话,一个是90年代末期,香港的饶宗颐先生,做了一个对话,他大声说的话,书法不是视觉艺术。那么我想那句话,今天越想越重要,虽然这一句话是二十年以前说的,虽然我们从明代中晚期挂轴出现以后,在书法视觉性有进步,有新的结构,新的方法,但是说到底,书法还不是视觉艺术。如果书法是视觉艺术,那画家是干嘛的?如果你要想抽象书法,那西方抽象艺术比我们强的多,我经常去看伦敦的泰德艺术馆,那里面的抽象艺术,五花八门。所以饶宗颐先生说,书法不是视觉艺术,我觉得这句话要细细的品位。视觉非常重要,但是他不是最终的目标,最终的目标还是要向颜真卿、苏东坡,他要有巨大的情感感染你,非常悠远的意境震撼你。饶宗颐先生的这句话,我认为今天越想越重要。
第二句话,三四年前,我到牛津大学拜访柯律格教授,我们两个谈话,也是快完了时候,我就问了他一句话,我说现在中国的书法,也可以纳入抽象艺术的范畴进行发展吗?他说书法不是抽象艺术。我说书法本身,我们汉字就是抽象的,现在少数字和抽象艺术很相近。他说不是,书法里面有文字,有文字就不抽象艺术,文字有明确指定的意义,怎么能叫抽象艺术呢。
所以我们的书法有高度的抽象意义,但他不是抽象艺术。我们现在书法发展,也不能和抽象艺术混为一谈,如果混为一谈的话,那我们是其他抽象艺术的徒子徒孙了,我们不仅要找到文化和视觉艺术的关系,找到和抽象艺术的关系,但是我们要找他的区别,我们的书法艺术才能健康的发展。
结论
中国书法史的巨大变迁有两个,一个是东晋王羲之以前是书体的演变结束及其艺术自觉期的开始,在王羲之以后是作品幅面的放大及其纯艺术书写成为主流。第二个巨大变迁的原因,就是五百年前即明代中、晚期挂轴书法的出现和流行,这个变迁延续至今。
结论是一个问题:在书法的传承与发展中,我们怎么处理其正面与负面的艺术效应?这是提给我自己的,提给大家的思考问题。我的演讲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学生提问环节
提问:刚才听您讲了工匠和抄经书写这一块,我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说工匠抄经的艺术性和文人书写的艺术性相比较,工匠抄经的艺术性要远远低于文人书写的艺术性。
刘正成:这个问题就解读中国艺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西方的艺术史家,西方最一流的,美国的高居翰方闻,他们认为中国绘画高峰是在唐代,从宋代以后绘画就衰落了,最差的是清代,吴昌硕时代。为什么呢?他说唐代画人物、画马的画的很像,宋代以后,苏东坡说的论画与神似,见与儿童邻,什么画都不像了,而且很多技术程式化,写意画的出现,衰落了。而我们中国人认为画成宋元,而宋元在他们的眼中就是衰落的代表,从宋元开始,书法就衰落了,只有中国画唐代是高峰,这就是文人艺术是我们中国甚至是人类的高峰。这也是西方人还没有解读的。我们今天从书法艺术还没有认识到这个意义,文就是他的主观的艺术的表达,他的意境的创造,比如抄经,他就谈不上意境,他要把字抄清楚。但是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他们都有意境,还有很多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这就是艺术的魅力。艺术没法解释,刚才说了三十个人里面考一个,中国当个书法家多困难,要考秀才,要考举人,要考进士,考到老了,六七十岁以后他就去当官,你才能成为书法家,以前没有功名的人,怎么能叫书法家。邓石如到北京来的时候,要见翁方纲,拒绝接见,认为他没有功名。这当然是一个错误的说法,邓石如是一代艺术大家。但是他认为文人的精英艺术,不仅西方还有待他们证实,就是我们东方,我们今天,从事书法艺术的,还要深刻的认识,这也是我们中国文化的精髓之处。
现在我的《书法艺术概论》正在翻译成英文,我想让西方人了解,虽然讲的比较深的问题,但是《资本论》传到中国的时候,哪个老百姓能读懂?陈独秀读懂了,李大钊读懂了,他才搞共产主义革命,我们今天不要去拾遗,而要用现代的语言阐释,重新认识我们中国书法艺术精髓之处,文人艺术他所发挥的作用。包括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这些人,他们开始,可能达芬奇的文化水平高一点,他们都是工匠出身的,中国的颜真卿、苏东坡是学者,他们所创造的东西,哪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在西方人的眼中,你的《祭侄稿》、《黄州寒食帖》怎么能和我们《最后的晚餐》、《蒙娜丽莎的微笑》比较,你仔细想一想,我们一代伟大的人物,一代传奇的故事,富有魅力的书法作品,这是人类的重要的财富,这是需要我们重新认识的。如果说按照现在新的量子力学的方法,来重新复制这些,因为他是完整的书写,人的心理过程,全部流露在这个作品中间,如果按照量子力学重新去复制这个心理过程,这是非常完美的一个新的艺术。西方艺术走到最高峰就是行为艺术,但我们的三大行书,就是行为的完整体现,最后用墨的形式体现出来他的行为性,不仅有视觉形态的美,有诗的意境的美,还有创作美的过程中间种种节奏。所以我觉得文人艺术他不是一个特例,他是亚洲这个区域里的一个独特的高峰。
提问:首先感谢刘老师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演讲,我的问题是书法作为中国优秀的艺术精粹,历史也是比较悠久的,在上古的时候,秦汉、唐宋、元明清等这些时候,都是有一定的时代书风,在现在,文化的发展和物质基础,跟社会环境跟传播条件也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但是由于书写的实用的功能,也在逐渐的弱化,书法书写艺术也在逐渐的萎缩,可能也是受到了西方的某方面的文化的冲击。我们现在在书法上是否可以打破书法传统的旧的模式,可以从某种方面说,借鉴西方某种艺术的手法,也可以说是某种方式,打破书法的空间的布局,如果可以的话,那是否可以成为一种新的主流书法,如果不可以,有可能在功利思想下的书法艺术,在当代我们在继承与发展书法艺术,需要特别注意一些什么问题。
刘正成:首先我认为,艺术无禁区,什么都可以搞,只是你自己的取舍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为某一个艺术家规定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但是作为你自己你就要选择了,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他的反映要有历史的评论,我们现在当代人,不说当代史,不需要历史的评论,那么勉强的评论,我就认为我们中国的艺术,包括西方的艺术,都有一个复兴的一点,复古,康有为复古的创新,他说是复古,包括意大利文艺复兴那一批,但丁,他们也是复古,他们复兴希腊的,但是他们复兴是创造。他们已经掌握了艺术的原始发生时期的他的遗传基因是什么。他的基因我们怎么去改变他,我觉得基因是可以修整的,但不可以全部改变,全部改变他成为另外一个事物了。所以法国的著名的理论家莱辛写了一本书,叫《绘画与诗的界限》,《拉奥孔》这本书,就是每样艺术一定要找到他的界限和区别。雕塑与绘画,都有他的规定性,没有规定性,可以觉得他是一个极大的发展,同时他也是缺失。我觉得创新我们要打开思路,但是遗传基因,在根上的东西不要完全失去。你想书法怎么没有魅力,他很重要,是中国图腾,文化的图腾。你看骄傲的特朗普,他的孙女学中国的唐诗,练中国的书法,他们发现中国这么厉害,任何一个理论家不敢说书法不行,只是他不懂而已。所以随着我们中国经济的发展,越来越找到我们中华民族,我们这里应该有28个民族,我们各个民族统一的文字,大家的。你在钻研古代的精粹之处的时候,多思考而不要刻意去背,这样会事倍功半,这是我的经验。但是也可能有别人的经验更好,所以我不能做出结论。
提问:我想提的问题是,您是怎么看书法这个艺术的,他究竟是精英艺术还是大众艺术?
刘正成:这是我刚才说的,重书弃文,民俗文化的陷阱。我们中国的文人达到了很高的文化修养以后产生的这个艺术,现在书法门槛很低,初中毕业的文化只要能读唐诗三百首,也会进入书法这个领域,我们中国书法第一届兰亭奖一等奖的获得者是山东齐鲁石化的一个三班倒的女工,这个女工后来出车祸死了,二十几岁。王羲之书暮年乃妙,一个二十几岁,怎么能成为精英艺术呢?我认为这是民俗化倾向。他的文化的含量很低,这就是民俗艺术。我们所有的工人农民都要从事艺术的时候,这个社会进步。但是就像一勺糖放在一杯水里很甜,你放到一桶水里就没有什么味道了,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命题,也是一个悖论。我们今天专职从事书法艺术的,我们要从精英艺术来考虑,什么叫艺术的生活化,你要不成为一个精英阶层的时候,艺术怎么生活化,你没有吃饱饭,你怎么去写字。艺术也要生活化,这是我们今天的书法,我们随着写字写文写诗,我们恢复我们书在里面,这种条件下写出来的东西,就像王羲之一样,这也最现代现代行为基本艺术。
提问:但是我觉得这又会带来另外的问题,就是精英文化一旦开始泛化的时候,他就不可避免的要民俗化。
刘正成:对,这就是两难。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双向的前进,我们要鼓励所有的老百姓,小孩要写字,但是我们同样要造就精英的书法家,精英书法家不是我们培养的,一般都是自生自灭,但是要有个意识。北宋时代,150多年,才出了四个书法家叫苏黄米蔡。我们现在中国书法家协会,起码两三万人,省书法家协会加起来,几十万,各个县的书法家协会,几百万。但是我编《中国书法大辞典》从黄帝之始,仓颉造字一直到吴昌硕,到现在,才六七千人,我们现在有多少万人。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我们一方面群众都有文化参与的权利,另外一方面我们严肃文化的文脉,要发展。这一点我们中国优秀士人是能够铸造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两个方面,或者是说两个问题不同的处理方式。我们不要打击群众性的书法运动,同时也不要埋没我们精英的文化的优秀。我们当代很多伟大的即将成为历史的书法家,被称为丑书,因为他不理解,这两方面都要保护,一个是保护群众的书法热情,大家投入书法,同时也要保护先进的,有贡献的书法家他们对时代的贡献。也许二百人以后,这批丑书人就是这个时代的链条留在这个历史上的人,其他人对文化的消费就随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