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阵营论（选自《书法》杂志2012年第一期）

书法在线

书法阵营论

杨吉平

人和人确实不一样，确实有区别。

写字的人也是人，所以写字的和写字的也确实不一样，确实有区别。字能写到一定程度便是书法家，而书法家与书法家也有区别，这种区别甚至是千差万别、千姿百态的。因此，在当代书法人中，明显形成了不同的群体，不同的阵营。这不是笔者异想天开的假设，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事实。

阵营之一是普通书法爱好者。所谓普通，指其书法修养还处于业余水平，这个水平的成员存在于各个领域，在业余时间从事书法学习和创作，对书法艺术比较热爱或极度热爱（十届国展一人投稿二百余件者可为代表），但书写水平则比较初级。属于这个阵营的成员本质上是相同或相近的，在书法活动中多以爱好者的身份出现，而也有一部分缺乏自知之明者硬把自己装扮成书法家，但这不影响他们仍然属于业余爱好者，不影响他们同属于一个阵营。

阵营之二是书匠。书匠便是匠人，匠人便是木工一类工匠。匠人的最大特点便是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墨子•天志上》云：“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可见，匠人做工离不开尺子圆规，否则便无所措手足。笔者少年时期曾设计一个书橱，让一位前辈木匠依样做出来，这位前辈大笑，连说不会，原因是师傅没教过。再问方知，他连做小凳子的尺寸也是固定不变的，一变便不会做了。写字者中间不乏此类匠人，终其一生，或颜或柳，墨守一家，一成不变且自以为得书法真传。这个阵营的成员虽然在崇尚意趣的当代社会日渐稀缺，但在偏僻小乡及老先生中间仍大有人在。

阵营之三是书手。“书手”一词是笔者的发明，是在一篇讨论谁是书法家的文章中笔者提出的一个说法，大致等同于娱乐圈中的“歌手”。歌手与歌唱家虽然并没有明确的界线，但音乐界对歌唱家的称号是极为吝啬的，对多数以歌唱为业者都只称歌手，只有少数歌者才能拥有歌唱家的称号。书手属于书写技巧熟练，已经进入书法创作状态的书法人，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甚至大部分都被视作书法家，有的还被称为著名书法家。而就其综合修养来看，他们只能被称作书手。原因很简单，书法家不是仅仅会写一手好字，还要有相应的传统文化修养，而具备这种修养的中国书协会员还不足三分之一。所以，书手之众，可以想见；书家之鲜，亦可想见。

阵营之三是书法理论家。出现专门的书法理论家是当代文化领域特有的现象，是书法文化衰落的一个重要表征。在古典时期，书法是文人的一种基本修养，讨论书法也是这种基本修养的组成部分，换言之，所谓书法家或书法理论家都是文人的一种别称，因为书法家或书法理论家都是文人本身。在后古典时代，尤其在经历了西方文化冲击的现当代，写字的人不读书、不写文章，读书的人只会写文章而不会写字，于是就有了专门写书法文章的读书人，也就是书法理论家。书法理论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只会写文章不会写字，或者也写字而终于不能进入书法家阵营。这类理论家实际上是伪理论家，书法理论是与书写实践关系最紧密的文艺理论之一，而书法理论的现状则是理论家是理论家、书法家是书法家。

阵营之四是书法家。排除掉上述阵营的所有成员，真正的书法家便所剩无几了。所以，这个阵营可谓之势单力薄。书法家正如歌唱家，影响远远不如书手和歌手。笔者有意问过许多歌迷，知道寥昌永和郑咏的几乎没有，而周杰伦之类歌手则尽人皆知、无人不晓。当代书法家寥寥可数，而声名鼎赫者却多为书手，可为一叹。

文人好名，书法家作为文人之一种亦多好名。好名是追求永恒的一种方式，也是中国文化得以延续的主要动因，关键是求名的方式如何。颜之推在其《颜氏家训•名实篇》中谈到过求名问题，颜子曰：“名之与实，犹形之与影也。德艺周厚，则名必善焉；容色姝丽，则影必美焉。今不修身而求令名于世者，犹貌甚恶而责妍影于镜也。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窃名。”热爱书法艺术者都希望自己进入书法家的阵营，关键是如何学会修身并最终做到“德艺周厚”，而不是投机取巧、欺世盗名，甘作下士。

陈仲明

回复 1# 书法在线

当代最有特征的是书法官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