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他的“月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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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大 中 小］ 本版PDF 北京青年报： 何东    2005年06月16日


“皇上”和他的“月亮公主”

　　■何东视点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我却从张铁林的脸上，看出眉毛才是一个人性格的根据。我在张铁林经常高高扬起的眉毛当中，发现了他的顽皮、淘气、洒脱不羁、不拘一格，当然还有一股执拗独立的个性。

　　看他演戏，我老是哈哈大笑。尤其是每一集之前拉字幕，我一看见“乾隆……张铁林（英国）”就笑得更厉害了。中国老古的皇帝，却是由一个被登记了“大不列颠”国籍的正宗中国人来演，这难道还不够好笑吗？再后来看他演皇上久而久之，并不是看习惯就完全接受了他，而是我自己原来心里那些从各种死读古书里印象出来的皇帝戒条，都让他的演戏给彻底“卡通”颠覆掉了。
　　演戏是如此，那张铁林，活在平时的日子当中，是不是一个也能颠倒所有成规不拘小节的男人呢？
　　“皇上”的种种争议
　　张铁林是一个在媒体上颇多八卦和争议的家伙。然而此人个性一向汪洋恣肆更兼一身的江湖气，所以他如今除了尽量避免和媒体接触之外，一旦开口说话，仍然雄赳气昂，真乃性格使然。不久之前，在一次体检当中，他被发现在肝胆交接处有一阴影。于是张铁林得癌的消息，立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各个小报。之后张铁林四方求医再做细查，包括全身体CT探查内部。最后终于得到确诊：那阴影仅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囊肿而已。几针消炎药注射之后，他又是目光如炬声若洪钟了。一场虚惊之后，张铁林圆圆的光头上蓄起了头发，他说：身体要紧，今后要少接戏甚至不接戏，多在教书上下下工夫了！
　　自从张铁林当上暨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之后，社会上又引来一片哗然和争议，某位社科院著名的研究员发议论说：“我既不认识张铁林，也不了解他，但我觉得像张铁林和周星驰这样的人，走进高等学院，就是作秀的成分很大。”
　　而张铁林的回答则更有趣：“一个美国的三流演员，可以当总统，为什么中国的一流演员，就不可以当艺术院长呢？”
　　其实在他铿锵口气的背后，当艺术学院院长的本钱还是足够的。张铁林曾经与“第五代”导演们同窗，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之后赴英国留学于皇家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后他又被留校任教给英国学生讲课。不仅如此，他的电影编剧不止一部，还在内地之外获过大奖；他编剧、导演的荒诞电影《椅子》，虽然拍成之后发行做得很差，但那仍然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影片，因此后来又在内地之外获奖。除上述真正的艺术履历之外，其绘画、书法、京剧虽都自称“票友”，然而造诣却都不在肤浅之列。只是这些丰富的资历、阅历，都鲜为更多人所知罢了。
　最初在电视上看张铁林演皇上，心里是很不能接受。一个皇上整天不好好坐殿，终日就是寻找一个被丢在民间的“还珠格格”。那部戏一下就火了赵薇，而张铁林，更是把危坐殿堂之高的皇帝，干脆就演成一个性情随意甚至卡通意味的十足癫人。当时心想：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们祖先历来跪地千人万人之上的唯一，难道就张铁林那副怪样子嘛：一时震怒起来就噘嘴呲牙经常圆瞪牛眼，还一点一点往起端下巴；一时高兴起来又彻底没大没小，眼珠骨碌骨碌竟全是孩子气，举止、挺胸、走路之间，甚至还会挥洒出某种江湖气和混不论。

　　难道你这演的也叫皇上吗———我不由当面向他问道；
　　哪知张铁林一面严肃声若洪钟般对我回答：“这就叫皇上！！！———皇上原是给国家定规矩的人，可他那些规矩却都是专为管住别人而定的，可对他自己呢？就是所有规矩都跟他没关系。所以我演皇帝根本就是无法无天随心所欲！”
　　姑且就听他也就是这么有此一说吧。我后来越来越喜欢他这个人，不是因为他这套皇帝戏说，而是因为别的。
　　唐山老家的两个“爷爷”或是两个“孙子”
　　张铁林的整个学龄前时光，是跟爷爷、奶奶在唐山长大的。当时父母一生下这个儿子，就匆匆去投身解放初期的大学求学、思想改造和滚滚革命洪流中去了。于是张铁林就被寄养在了唐山老家。张铁林的爷爷原是出身于大地主家庭，后来又成了当地一位很有名望的中医，他为人清高但从不拘小节，因此宅内的上下门风很是自由闲散，所以张铁林在跟爷爷、奶奶的相处之间，并无过多老幼尊卑的繁缛拘礼之分。
　　唐山五六十年代非常风行滦州皮影艺术。皮影早年间曾是流行北方各地极具中国传统特色的民间美术工艺品，其中凡戏剧人物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造型独特而风趣，十分耐人细嚼细品。只是至今却已落到濒临失传的境地。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祸及全国，唐山当地的穷艺人在家刻好皮影人，然后挑担走家挨户串街，以换旧鞋、旧衣裳、粮票，作为生活补贴充饥之用。
　　张铁林从小性格顽皮淘气好奇贪玩，见有皮影挑担者从门前经过，就把爷爷还没穿坏的旧鞋，一双一双偷出去换皮影人，然后再举到小朋友中间戏耍嬉笑。渐渐之间，爷爷不穿的旧鞋基本都被孙子偷光，可爷爷却并不因此而对他有更多责怪。一老一少之间，没大没小并不很像是家人，倒更像是平辈的同伴。张铁林的爷爷当时有一个业余爱好，就是很喜欢看篮球。至今仍然让张铁林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爷爷带他去凤凰公园看一场篮球比赛，因为两人平时就像小小孩对老小孩那样相处惯了，所以这爷爷看完球赛带孙子往回家走，就不太小心而且有一搭没一搭，一路上都是孙子盯着爷爷紧着走，可老人东张西望之间，却并没有太顾着身后还跟着小孙子，所以随后他就大大咧咧把孙子愣给丢了。等爷爷自顾自进了家门之后，奶奶一看他身后没跟着孙子，登时就急红了脸，而爷爷当时还兀自好生奇怪：刚才不是还跟在身边嘛，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人影呢？奶奶对丈夫一顿痛责之后，又赶紧打电话报警找派出所等等。可那时才刚5岁的张铁林倒也不急不闹，不待众人到处狂找，他居然自己溜溜达达就安全回到了家中。至今他仍然清楚地记得，途中还买票去看了一场电影叫《瞎子领路人》，是个喜剧片，但是哪国家的电影后来给忘了。内容是讲一个小孩儿和一位老年盲人在路上做伴同行，盲人对小孩脾气不好，所以小孩儿就专门领盲老人使劲往柱子上撞。
　以上还只是张铁林小时候和爷爷出门在外的一段真实风趣的生活故事。再说回到家里，他们爷儿俩当年因为争吃红脸生气的细节就更多了。比如一顿晚饭，奶奶蒸好一碗鸡蛋羹端上桌来，就一定要事先做好分配的绝对平均。偶然一次，手里的勺划得偏了些，将碗里蛋羹分成了6：4；让张铁林得到了6而爷爷只得到了4；于是爷爷脸上就会立刻挂相，甚至一个晚上心里都很不受用，而张铁林则会乐不可支得意洋洋。可转过天来，奶奶烙了一张香喷喷的葱花饼，下刀切饼时不小心又分出了块儿大块儿小，这回是大块分到了爷爷跟前，小块被放到了张铁林盘子里，于是爷爷就会吃得香，而孙子却马上心里感觉很是不爽。到如今张铁林演戏中还经常双目圆睁，总喜欢盯着眼前的物件不转眼珠，估计就是当年和爷爷争食时落下的一个习惯。

　　张铁林后来长大一些，慈祥的奶奶还会拿这些旧事跟孙子打趣：“家里当时要么是养了两个爷爷，要么就是养了两个孙子，而且谁也不让谁。所以我的责任，就是要时时平衡好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张铁林至今回忆起这些，照样还是当年的一脸嬉皮笑脸童真不泯。而且如此并无拘束的家风，也影响到他自己的为人处事：不拘俗礼，自由自在，任性不羁，大大咧咧。
　　张铁林感情观的“一视同仁”

　　偌大中国，天地无分南北，凡祖孙三代之家，都喜欢讲一个“天伦之乐”。包括上下之间的称谓，爷爷、奶奶、姑姑、舅舅、叔叔、婶婶，叫起来都非常讲究个尊卑有序亲情圆融。可张铁林的家族气氛却很是与众不同。从他爷爷那一代再到他父亲再到他自己和兄弟之间，关系从来都没有像一般市民家庭那样的过于亲近过于密切，而更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张铁林对自己家族这种相对平淡的关系，也有他的解释：不同的家庭，各有各的个性。在他们的整个大家庭成员之间，互相都相处得非常含蓄，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可每个人的脾气都相当倔犟。张铁林和自己的弟弟，没有事情，他可以一年不打一个电话。他去英国将近10年，也可能三五年都不给家里写一封书信。至于什么聚在一起过年、过节、过生日，根本不讲这一套，而且多少年都是如此这般。父母儿女之间，似乎各自都活得非常坚强，包括对从来的日常生活，态度也都相当坚强。既然大家都已经在这种很“独”的气氛当中过惯了，所以也就造成了张铁林与人相处的某种简单。我曾问他：亲情、友情、爱情，三情之中哪个最被看重。他爽然回答：全都一视同仁。既没有什么彻底不能割舍的，却也少了许多

　　过于纠缠的繁复麻烦。
　　话题渐渐被我引到他如何对爱情“一视同仁”之上，于是张铁林正色淡然以答———
　　“中国传统也罢，外国传统也罢，人类历史也罢；似乎人们长久以来就都约定俗成地认为：家庭肯定是一个人一生当中的必然归宿。至少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事情必然如此，所以婚姻的制度才可能会被更多的人们所接受。也从我们受教育、有意识开始，家庭就更是被设定为是一个无可置疑最美妙的栖息之地，因此才会有‘家庭是风浪中最安宁的港湾’、‘人类心灵的最后避难所’等等之类通俗说法。可仅仅据我个人眼睛里所能看到的家庭，事实却未必真都能那么安宁到尽然。我当然无法用一个具体准确的百分比数据来作出举证，可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家庭最好的状态是在将就着过日子。包括我上一辈的婚姻状态，很多男女虽在一个屋檐之下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其中却也包含着种种精神、内心的无可奈何，于是也只得将将就就，甚至不得已而处之。那么再进步到了我这一代，身边看到有无数的两口子，感情婚姻生活仍然并没有愉快到水乳交融的程度。所以我一直都在心里慢慢琢磨：很多男女伴侣，他们爱情最享受美妙的大概就是恋爱阶段，至婚姻而达到了高潮。可再往后又如何了呢？那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我就会常常怀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又何必要如此呢？当然，我这种怀疑，可能很个人化也极端主观，更带有非常消极避世的色彩，可它确实又是我内心真实所想。只举我自己为例，我曾有过一年的婚姻，但它却在我内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同时也更加深了我以前对男女感情的怀疑。我不能公然地说：我个人要向婚姻挑战！那我叫与天斗不自量力。于是我只能在悄悄中对婚姻选择独善其身了。
　何以一次跨国波兰的婚姻，就会在张铁林的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感情阴影呢？其实也并非全因国籍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生活习惯不同而至此。从上面对张铁林的采访当中不难看出，他从小的家庭背景还有他成长的个性形成，其实一直都在暗示和显现着他个人相当悲观的感情婚姻观。因此我就猜测，在电视上那个经常嬉笑张扬个性不羁的“皇上”的背后，又真实地深藏着张铁林对人情世故的某种淡泊和宁静。有人曾对我这样形容婚姻：两个本来单独的男人与女人，要几十年紧密相处，互相适应、迁就、让步、委屈、容忍，那也是一个很费心神的长期过程。对此，张铁林又有如下言谈———

　　“岂止于仅仅就是适应和容忍？以我那一年的婚姻经验，感觉有时候一对男女就老是那么时时事事守在一起，简直用难受形容都是说轻了。因为任何一件本来很正常的事情，都有可能随时会被善意的爱情所误解或误会。所谓嫉妒也就由此而生了。民间常有‘吃醋’一说，一个人是什么醋也吃不到的，一定是在两个人或两个人以上，才会酿出醋意来。一个人自己待着，本来是很和平的。人与人之间打交道，本来也是可以有充分选择的，我高兴跟你打交道，咱们就打交道；不高兴打了，交道也就算了。可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被一纸契约严格规定之后，事情就完全变了。你不高兴、不愿意打这个交道，你也必须继续打下去。而且在很多琐细小事上稍有怠慢或是懒惰一下，又说是对夫妻关系不尽责任和义务。请别误会我这是在专指国人的婚姻。我唯一的一次结婚是在英国。所以婚姻中的男女矛盾和纠缠，在全世界都是大同小异。”
　　作为一个采访者，我不愿意也没有兴趣去刺探张铁林当初婚姻的实际内幕。所以只能洗耳恭听其奇谈怪论。然而我可以确切地感觉到，一般男人所渴望得到的女人温情，张铁林似乎很不享受这个。他甚至很憷太深的女人温情，而且还并不完全因为他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其他超越男女之情的异常取向。他其实非常尊重女性，可在精神上他似乎从年轻时就本能地愿意和女性保持一点距离。他更相信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并无任何暧昧色彩的正常友情，他感觉这样的友情更稳定、踏实、有内容、也更有质量。
在张铁林少年时代，身边的少女也曾经是他心中的异性偶像，那种感觉就如同曹雪芹所说：女人是水做的。然而初中一次下乡参加割麦子的劳动，一件很偶然的巧遇，却从此打翻了他心中原来所有女性的偶像感觉。那天午饭过后，张铁林去方便，乡下的厕所都是用土坯搭成的，中间用一道薄墙隔出男女分别，两边全都露天敞着，张铁林当时从左边进入男厕，正好同班最漂亮的女孩从右边进去。在张铁林小解过程当中，却耳听得墙那边漂亮女孩方便时“噼里啪啦”一阵不雅之声传来。张铁林由此感叹：我当时心里特别的沮丧。从此，不但是“她”，而且所有“白雪公主”的印象，完全都在脑子里破灭了。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任何一种先天性的性别成见或障碍，都可能需要后天有一件具体事件去验证或者说得到证明。之后，虽然张铁林也有过他的初恋或其他爱情经历，也曾经和女同学骑着自行车，绕着老城墙转悠两个钟头都不愿意下车。可在他的精神最深处，始终都留着对女性的本能质疑和顾虑。

　　然而在张铁林仅仅一年时间的短暂婚姻之中，还有一个中国、波兰混血的女儿，难道他对女儿也还是“一视同仁”吗？
　　张铁林和他的女儿“月亮”
　　一说到自己女儿的出生，张铁林从脸色到口气，一下就变得完全温情而且凝重起来：“我女儿月亮是1991年9月27日出生。那确实是我对人生和对女人认识的一次内心精神升华。可那又是一次非常惊心动魄的可怕过程。也正是因为我亲身经历了女儿的出生，所以让我从此就对英国的医院，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至少我女儿出生的那家医院，从医疗技术到医疗观念，都差到了不能再差。英国跟国内医院有一点不同的就是，当太太生产时，是允许先生待在身边的。首先是那个大夫不间断地向我们谎报实情，一会儿告诉我：你太太已经宫颈扩张到了3分，一会儿又说5分，再一阵又说到了7分。于是我太太和我的心就不停地这么被提起来然后再放下去，可到最后，他又冲过来满面无辜地向我们声明，说他刚才看错了产妇。你说这叫什么人？什么事啊？一个马上就要分娩的母亲，在整整将近48小时里，就一直处在这种被惊吓的过程之中。当我女儿真要出生之时，我太太早已被大夫的不断谎报折腾到筋疲力尽。本来她为了这次生产，已经做好了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准备，可饶是如此，她也真扛不住了。我当时就一直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后背。到我女儿出生时，又赶上了胎位不正分娩不出，最后只得用锤子通过后脊椎往肚子里边钉麻药针，而且是敲得声音‘咚咚’作响，直到下肢完全麻醉，再加上开了一刀，这才算用产钳把我女儿拉到了人世。到此时，我就看见我太太强做一笑之后，人咕咚一下就倒下休克了。然后就拥进来一大堆医生护士去抢救孩儿他娘，女儿也就一直被我紧紧抱在怀里。而女儿脸上从脑门到鼻子到半边脸上被产钳夹出的青印，到一个多月之后才算彻底消失。我当时一直都在担心，那满脸的青印还能不能消下去？在与妻子共同经历了这几十个小时的惊心动魄之后，我才真正明白：女人做一回母亲可真是不易呀！在那种时刻对女人所产生的尊重和理解，才是最真切的。”

　　可是当这个非常时刻完全过去，一切重都归于平淡生活之后，张铁林与太太的矛盾，又因为种种诸如买尿片的牌子、号码等等琐碎而继续开始，直到两人最后分手离婚。
　　之后月亮一天一天在长大，她是否会因为父母离异，心理成长因此受到影响而往畸形发展呢？张铁林在女儿一岁半之后，就离开英国回中国了，但他理想中就希望女儿从小能尽情去玩，千万别被什么一岁认字、二岁弹琴所苦所累。包括孩子还没成年，父母就替他们设计将来要去做什么、当什么，张铁林认为所有这些大人们的殚精竭虑都非常滑稽可笑而且徒劳枉然。而在这一点上，张铁林非常庆幸自己的女儿是生活在英国而不是在国内。所以在女儿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他非常非常地感念自己的前妻。每到假期，月亮的波兰妈妈就会带着女儿到农场、原野等更开阔的大自然当中去玩，直接与马啊、牛啊、羊啊、狗啊、猫儿亲密接触。并且让女儿和动物在一起自由奔跑欢笑。也正是因为有前妻这样的悉心培养，月亮一直都成长得非常自然健康。而且爱动物简直到了像与亲密朋友相处那么亲近。后来，月亮曾经来过几次中国，当她第一次看见爸爸把鸟养在笼子里、乌龟养在盆里、鱼儿养在缸里时，不由吃惊而且非常愤怒，她不断质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把它们关在笼子里、憋在盆里和养在缸里？你为什么不让它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一年之后，再打电话到国内，先不是向父亲问好，而是先问那些鸟、鱼、乌龟是不是生活得很自由自在？

　　身在国内的张铁林心里时时都非常惦记和喜欢自己的宝贝月亮，可当他去英国探亲或者女儿来中国，他们之间的交流，仍然还在延续自己家族的老传统，虽然亲近但还是相当含蓄。有一个细节就很能表现这一对父女之间的感情交流———

　　张铁林每次回到英国的家里，就会发现每一个房间的门上，都贴满了女儿用彩笔画了画并写的字条：No smoking（请勿吸烟）、Smoking is harmful for your health（吸烟妨碍健康）；接着他就会发现自己所有的烟都找不到了，而且被藏得不知去向。当然，天真的月亮，也会经常拿这件事情和爸爸做一点小小的交换。比如他替月亮做了一件什么事情，月亮就会“赏”他一支香烟，并且“恩准”爸爸到阳台去过一番烟瘾。

　　尽管张铁林长时间都不和女儿在一起生活，而且他也承认，除了尽自己所能在经济上为女儿、前妻提供应有的开销之外，其他在教育、培养上对月亮所尽的义务确实非常之少。但月亮仍然非常热爱和崇拜自己的爸爸。
　　张铁林因此而感慨道：“这一点我还是要特别感谢我的前妻。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在我女儿的房间里，到处都挂满了我的照片。我的前妻不断地向月亮讲述她父亲的‘丰功伟绩’，而从来都不把大人之间的任何一点矛盾和恩怨，直接或间接暗示传达给月亮。因为我前妻子一直都认定，特别是一个女儿在其成长过程当中，父亲的形象对女儿的成长影响会非常之大，父亲甚至就是女儿将来寻找男朋友的楷模和根据。所以我的前妻一直都拿我作为一个精神偶像向女儿推崇。”
　　如今，张铁林的女儿月亮，已经整14岁了。虽然他们隔着千山万水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度，感情交流和见面的机会都少而又少，但他们之间却互相在深深地惦记着并且在心里亲近着。也许这样反而才是更好的一种相处状态。我在想，如果真让像张铁林这样一个至今在某些心理状态上仍然还没有脱离“儿童期”的爸爸，天天和女儿月亮待在一起，他会不会要像当年他跟爷爷一样，互相争抢一碗鸡蛋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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